徐書亞拉她起身,取出盒裡的珍珠項鏈與耳環,逐一為她戴上。
伊湘琦不怎麼情願地配合著,可見他眸光含笑,神情溫柔,她氣餒的心情這才稍稍好轉。
“這是爺爺最寶貝的東西之一,他這是打算送給我們當結婚禮物。”
“你什麼都沒聽過徐爺爺提,還真會自己編故事。”她嘟囔。
他不以為意的說:“家族中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爺爺,爺爺的心思我一向猜得最準。”
“那你怎麼不猜猜看,那份遺囑究竟在哪兒?”她著急死了,哪有心情陪他風花雪月。
“不急,既然來了爺爺與奶奶的定情之地,我們有的是時間把它找出來。”
見他非但不氣餒,反而胸有成竹,她不知該罵他傻,還是為他的信任感到熱淚盈眶。
“徐書亞,你真的這麼相信我?”光憑她的三言兩語,他便信了她夢遊者的身份,更信了她的遺囑之說。
“你呢?”他微笑反問。“你為什麼相信我看得見鬼?我相信的理由,就跟你相信我的理由一樣。”
聞言,她笑了,笑靨之燦爛,與耳上別致的珍珠耳環相互輝映。
他胸中一動,拉她入懷,大手扣近那張笑顏,俯首親吻。
“別急,我們一定能找到爺爺留下的遺囑。”他安撫著她的不安。
“嗯!”她心中的焦躁,在他沉穩的心跳聲中,緩緩沉澱。
窗紗被夜風輕輕吹動,伊湘琦躺靠在落地窗旁的骨董貴妃椅上,奮力抵擋著睏意。
她已經很多年,不曾在夜晚入睡。記得沒錯的話,似乎就是從母親離開她之後開始,她害怕在夜晚闔上眼睛入睡。
她害怕,她會跟母親一樣,為了在夢境中與死去的雙親見面,從此流連於夢境,不願返回現實世界。
事實上,當初母親的猝逝,對於剛剛喪父的她,打擊過大,她確實一度興起吞藥入夢的傻念頭。
後來,是姨婆出面張羅母親的身後事,同時一巴掌打醒她,並且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不許她步上母親的後塵,她才逐漸放棄那個傻念頭。
在那之後,她開始轉而抗拒在夜晚入夢。她更害怕在夢境中看見死去的雙親,因為她一定會不想離開夢境。
或許是不捨她做傻事,她竟不曾在夢境中見過父母。
叩叩。
驟響的敲門聲打斷了伊湘琦的冥思,她起身前去迎門。
門縫外是一身黑色睡衣的徐書亞,他的發梢微濕,俊秀面龐猶沾附著幾顆水珠,漂亮的褐眸透著一抹氤氳霧氣,那模樣迷人中帶著幾分邪氣。
她見狀一怔,心跳怦然,面上卻力持鎮定。
“你從不在晚上入睡,對吧?”他聲嗓沉沉地問。
“嗯……沒關系,我習慣熬夜了,你去休息吧。”她過分客氣的笑著。
看透她笑容中的不自在,門外的男人笑了,她不由得赧紅了雙頰。
“你笑什麼?”她略帶窘色的質問。
“你是不是想歪了什麼?”他挑眉。
“我——我哪有啊!”她心虛辯解,隨即大開房門,做出歡迎手勢。
徐書亞嘴角上揚,順勢進了房門,先在典雅而華美的客房裡轉了一圈,隨後在方才她坐的那張骨董沙發躺椅上落坐。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她面上難掩侷促,緩慢地晃到他面前。
徐書亞揚眸深望著她,忽爾一把將她拉過去,讓她跌坐在他腿上。
她紅了臉,七手八腳的掙紮起來。“徐書亞,你幹什麼——”
“我想治好你心底的恐懼。”他話一出口,腿上那隻毛毛蟲立刻靜止下來。
她怔怔地回望他,好片刻方找回自己的嗓音:“什麼恐懼?”
“是因為夢遊者的緣故,再加上你父母離開的原因,你才會害怕在夜裡入睡吧?”
他心思向來縝密,將這些元素前後串連,再加上先前姨婆說的那些話,不難推敲出她寧可傷害身體,也要過上日夜顛倒生活的背後主因。
她頓時沉默下來,低垂的眼眸,閃現著慌亂與困宭,洩漏了她被看穿內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