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肅還沒說話,傳音器那頭的何染霜繼續開了口:“我看到了,但我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教主一直都說人人平等,不要有什麼對某個人的過度崇拜。”
何染霜的聲音忽然帶了些哭聲:“我知道無憂在的話,肯定會攔著,但我不想攔。”
她隱忍著泣聲:“我覺得無憂這輩子,不應該是這個結局,我想讓老天看看,無憂不該這麼死。”
何染霜哭求:“師兄,無憂她還好嗎?”
曲肅看著常無憂,但常無憂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和染霜說話了。
曲肅便對何染霜說:“她還好著。”
但曲肅說著她還好,何染霜仍然沒有聽到無憂的一點聲響。
侯樸和何染霜說自己在宮裡見過教主了,但教主卻不願意和她說句話。
何染霜最後哭著斷了傳音器。
常無憂沉沉嘆了口氣。
染霜和侯樸不一樣,她心細,又敏感,如果這次和她說了話,下次沒說的話,她便知道是出了問題了。
還不如不要給她一點念想。
常無憂想溫柔地離開,便只能選擇現在殘忍一些。
曲肅和常無憂走在小城的街道上,路上有家生意不怎麼好的醫館,位置很是偏僻,他們兩個想避開人時,便會走過醫館所在的小路。
醫館裡沒什麼人,年紀大些的大夫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路過。
大夫身邊有個年輕人,勤勤懇懇蹲在地上搗草藥,兩人面容相似。
大夫和年輕人抬起相似的面容,目不轉睛看著常無憂走近,但等常無憂經過時,那兩人便又收回了視線。
他們是醫者,醫者想救治病人,但也知道無能為力之事,便不要插手,免得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但兩人視線專注,常無憂扭頭,便又對上了他們的視線。
蹲在地上的年輕人慌忙避開視線,裝作努力處理草藥的樣子,而那個年紀大些的大夫,便幹咳一聲,佯裝無事一般看向了其他方向。
挺有意思的兩個人,常無憂笑了笑,看了一眼他們的招牌:“陸氏醫館。”
重病的人從醫館門口經過。
大夫和病人都默契得誰都沒有開口。
曲肅目不轉睛,輕柔又有力量地挽著無憂的胳膊。
無憂現在大部分體重都壓在他身上。
無憂好輕啊,他默默想著,小時候初見時的無憂,大概就這個重量吧。
他悄悄掂量了一下她的身體,不知道這麼多年,她吃過的好些東西去了哪裡?
常無憂牽著他的手,眼前一陣陣發黑,她體力不支了,卻日日都要外出。
就這兩天了。
她耳邊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迎接她的人已經到了她的身邊。
她不想在他和她的小院中離開,她想某一日在外面自己走掉。
然後他尋不到她,便自己回家就好了。
這樣的話,他還能有點念想,說不定她只是隨便走一走,之後的某一天還能自己再走回來。
他好好活著,等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