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肅的手已經抓在了侯樸的腰帶上,提小豬仔一般把他提溜了起來,徑直往深林中走。
侯樸驚恐地尖叫,想向教主求救。
但他一抬頭,便看到了教主如釋重負的快活樣子,那一刻侯樸便知道教主指望不上了。
他當機立斷,拼命轉頭向何染霜求救:“師姐!師姐啊!”
他喊得鬼哭狼嚎一般,終於在何染霜臉上看到了一些為難的表情來,侯樸欣喜若狂,看到師姐猶豫片刻後終於開了口。
“師兄,”何染霜叫住曲肅:“別把師弟打得哭太響。”
曲肅點了點頭,侯樸便放了些心,總歸有人願意替自己求情了。
但降落在地上時,他便被曲肅堵住了嘴,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剛剛師姐說的是別打得他哭太響,而不是別打得太疼……
深林裡驚起了無數鳥獸。
片刻後,曲肅神清氣爽,率先回了山上。
侯樸一個人屈辱地坐在林子裡,一點都不想動彈。
但他不能總躲著,於是等收拾了一些心情後,終於願意走出去了。
他不想回去面對醜惡的教主和師兄,也不想看到毫不憐惜自己的師姐,於是並不禦劍,只慢騰騰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他便到了那些仙修亭子的附近。
侯樸已經和他們都認識了,只要不涉及立場沖突,只說一說天氣和後山的食物的話,彼此勉強能稱得上是朋友。
侯樸知道這些仙修一直過得不怎麼舒服,算是被門派拋棄了,才來做這等危險又不討好的事情。
但現在侯樸也不開心,他需要看了一看生活得更不好的人,來讓自己開心一點。
他拖著還有些疼的身子走出去,坐在石頭上和幾個小仙修東拉西扯。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他忽然發現賢盧一直沒出來。
賢盧之前很不喜歡魔修,但似乎慢慢認了命了,雖然還是滿臉誓死不屈,但總是在旁邊默默坐著,偷聽其他人說話。
但今日賢盧沒出來。
侯樸問:“賢盧呢?”
他這一問,那幾個小仙修立刻七嘴八舌告訴了他:“病了。”
病了,有外界的原因,但大多是心境的問題。
但賢盧病成了這樣,雖然沒生命之危,但拖沓著根本不見好,而他的門派只是問了一聲,看他還能活,便沒有管了。
這讓賢盧更加難受。
侯樸聽了之後,心裡忽然高興了起來。他將自己和賢盧比了比,自己雖然被師兄打了,但是若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教主和師兄師姐定是會拼了命救自己的。
這樣一想,他心裡便好受了很多,又覺得今日捱揍確實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他將自己開解好,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心情好了,便要走了,但臨走前,他有些感謝可憐的賢盧。
於是,他走到了賢盧的亭子外,隔著窗戶,將一顆丹藥送到了賢盧床前。
賢盧有了察覺,強撐著身體想站起來。
但侯樸擺了擺手:“好好養著吧。”
他心情好,願意說些人話:“這麼些日子不見你,其實還是想你的。”
“什麼事情都別往心裡去,人活著,才能有以後呢。”
侯樸說了這些,便溜溜達達走了,那丹藥是小蚯蚓學煉丹時給他的,他已經元嬰了,丹藥用處也不大了。
賢盧一個人靠在床頭,呆呆愣愣看著桌上的丹藥,忽然就落下淚來。
他病了這麼些時間,門派裡只丟給他一句話,讓他恪盡職守。
沒想到,對他最好的,竟是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