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想她身上的傷到底是誰給敷的藥,只要一想到把她脫光了給她敷藥的人是樓允,她就覺得無法忍受。
柳銀雪狠狠地咬了咬牙。
她小心地挪動雙腿,想從床上下去,只要能站穩,她就能走出去。
她痛得咬緊了牙關,眸光倔強不容置喙。
有幹淨的帕子幫她擦去了額頭上滲出的細細密密的冷汗,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無奈的聲音,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苦澀,他道:“我帶你回去。”
第 69 章
柳銀雪沒有再掙紮。
樓允彎腰, 俯身小心翼翼地避過她的傷痛處,將她打橫抱起來,他動作很輕,但是柳銀雪還是痛得在他的懷裡狠狠地抽搐了下,樓允動作一頓,額角嚇出了幾滴冷汗。
他眸光深不見底, 卷著風浪, 想將她抱緊一些,卻害怕弄疼了她。
柳銀雪的臉上又痛出一層汗來。
“走吧。”她咬了咬牙道,忍下渾身的劇痛, 顫聲說。
樓允抱著柳銀雪出了房門,毒郎中迎面走上來, 看樓允準備將樓銀雪抱走, 將手上配好的藥包遞給樓允:“宗主,藥已經配齊了, 每日三次,一次一包,每一包熬兩個時辰。”
旁邊的命刖從毒郎中手裡接過藥包, 拿在手裡。
毒郎中補充道:“王妃身上的傷, 要每日換藥,都在藥包裡。”
樓允點了點頭,抱著柳銀雪離開摘星樓。
蘇流韻從竹林裡走出來,望著樓允離開的方向,冷笑了聲道:“你說, 當真是柳銀雪推了太子妃,還是太子妃在誣陷柳銀雪?”
毒郎中對這種問題沒興趣,警告她道:“我勸你最好還是少嚼舌根。”
蘇流韻不悅:“我說說怎麼了?宗主還能處罰我?”
“倒不是,只會覺得你嘴碎又多事,太子妃和祁王妃結下恩怨,那是她們的事情,跟你無關,你最好別管,以免引火燒身。”毒郎中說。
蘇流韻不以為意:“我跟在宗主身邊那麼多年,我就算真的犯了錯,他也不會罰我。”
毒郎中略感意外,不知道蘇流韻的這種自信到底是哪裡來的。
樓允抱著柳銀雪上了馬車,他動作很輕,但還是弄疼了她,只是她皺著眉頭,一直都未曾喊半句疼痛,等坐上馬車後,柳銀雪道:“我想回柳府。”
她盯著樓允,眸光宛若死水,半點不起波瀾。
樓允強迫讓自己冷靜,他聲線平靜如直線:“我帶去你摘星樓,一則是因為你身上有傷,必須馬上處理,二則,是因為我若不帶你走,太傅就會帶你回柳府,我不想跟太傅拉扯,銀雪,你是我樓允的妻子,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本應是一句含情脈脈的話,但是柳銀雪聽在耳裡,卻覺得很惡心。
樓允的脾氣她知道,有些讓步他可以答應,但有些讓步,他絕不會同意,她雖剛醒來,卻精力不濟,沒有多餘的力氣和樓允爭論到底是回柳府還是回祁王府的問題,因為樓允已經幫她做了決定,且絕不會改變。
她坐在軟墊上,但是馬車一搖一晃的,磨蹭著她的傷口,有種致命的疼痛。
然而,比身上的傷口更痛的,是人心。
“以前,我一直就不明白,為什麼你分明沒有那麼糟糕,傳言卻將你傳成了那副樣子,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直到看見那副《比翼雙飛》,我忽然間全都明白了。”柳銀雪哂笑。
“那些有關你的不好的流言,是你自己專程派人傳出去的,對不對?因為你不想娶妃,為此你還特地在府裡養了那麼多女人,只是為了搞臭你自己的名聲,你只想站在你原有的位置上,好好保護洛音凡,其他的,再無念想,對不對?”
樓允凝著她的目光,苦笑:“以前是那樣的。”
“你將摘星樓從江湖帶入朝堂,想讓摘星樓從此成為皇家暗衛,也是為了想保護洛音凡,我說得沒錯吧?”她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樓允紅了眼眶:“有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全部。”
柳銀雪長嘆口氣,或許是因為她見的男人少,在她所有的經歷裡,她從未見過樓允這樣的男人,愛一個人,就傾盡了所有,甘願奉獻一生。
柳銀雪笑了,那笑容蒼涼且悲愴,她道:“既如此,你為何不放我走?”
樓允心尖有種針紮一樣的疼痛,這疼痛細細密密的,如織如網將他包裹,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坐在柳銀雪的對面,低眉凝視少女慘白的容顏,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為什麼?
因為他不能接受,人這一生,總得抓住點什麼,活著,也總得有個理由,他走到現在,沒有父母,沒有子女,不貪權利,不愛錢財,以前因為想保護洛音凡,所以他活著,如今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