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勝站在廊下陰影中,上上下下打量著古翰生,這一句請吩咐,要是古六那廝說說也就算了,從他嘴裡說出來……
嗯,在姑娘身上,這也平常,古家和李氏淵源深厚,姑娘的神通,不是他該知道的。
“柏樞密赴任福建途中遇江氏劫殺,險些滅門這件事,是王爺安排,又讓人護衛馮傑進到京城,當眾揭穿的。”
李夏看著古翰生,古翰生並沒有太多意外,這件事,他想到了。
“王爺和我錯估了江氏的狠辣,今天宮裡中秋宴後,江氏拿了姚妃身邊心腹這人吳尚宮,酷刑之下,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口供,除了口供,證據什麼的,應該也一應俱全了。
江氏一向目中無人,姚妃肯定不在她眼裡,蘇貴妃也夠不上,這二十幾年,她和太后娘娘針鋒相對,從太后大行那一刻起,江氏這針鋒,就轉向了王爺和我。
太后大行那天,王爺和我都明明白白看到了,朝中多的是明眼人,明明白白看的清清楚楚的人,多的是,比如古尚書您。”
古翰生連連點頭,一半是因為他確實看到了一點,另一半,是在贊同李夏的話。
“江氏暴戾狠辣,容不得半絲違逆,江氏一族從明州到京城,是要做天下第一名門的,江家人海匪起家,做事做人一向不擇手段,今天江氏除掉王爺和我,抹平秦王府,明天,江氏和江家一族手裡的刀,立刻就會揮向第二家。”
李夏直視著古翰生,“秦王府和古家,和長沙王府,唇亡齒寒,還請古尚書援手,明天早朝上,能發聲附議,江氏德不配位,她不配母儀天下,身佔後位。”
“在下明白王妃的意思了,王妃放心,必盡全力。”古翰生答應的乾脆的出乎李夏的預料。
李夏心裡那股子說不清的感覺更濃了,一句疑問衝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這會兒不是問這種事的時候,來日方長。
“多謝。”李夏微微曲膝謝了,拉起風帽,越過古尚書,徑直往外。
郭勝閃身出來,笑著攔住古翰生,“不宜多送,別過。”
古翰生站住,看著郭勝的背影出了院門,呆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回去了。
從古府出來,李夏吩咐回去,進了秦王府角門,李夏站住,看著郭勝吩咐道:“你現在去一趟柏家,找柏景寧,要你那份救命之恩。”
“早朝上附議廢后?”郭勝反應極快。
李夏點頭。
“好。”郭勝爽利答應,轉身就走。
見李夏吩咐完了,韓尚宮和端硯從角門門房裡迎出來,端硯緊走兩步,扶住李夏,李夏半邊身子靠在端硯身上,衝韓尚宮擺了擺手,“我沒事,嬤嬤趕緊去歇下,從明早起,只怕有幾天忙,養好精神。”
“是。”韓尚宮恭恭敬敬的曲膝應了,跟在李夏和端硯後面,轉上岔路,回去歇下了。
正院上房裡,燈光明亮,聽到腳步聲,秦王忙掀簾出來,從端硯手裡接過李夏,半拖m半抱著她進了屋,湖穎等人忙著送了熱水帕子,侍候著李夏淨了面,換了身舒適的衣服。
李夏窩在秦王懷裡,打了個呵欠,語調有些含糊,“江芃設局捉走了吳尚宮,咱們不能束手待斃,我去找了柏悅,又去了長沙王府,嚴府,還有古家,明天早朝,廢了她。”
李夏累極了,窩在秦王溫暖而舒適的懷裡,話沒說完,就沉沉睡著了。
秦王愕然看著懷裡的李夏,見她話沒說完,就睡著了,心裡一時痠疼難忍,是他連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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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春明犯事兒被亂棍打死,趙昭儀就恐懼的幾乎夜不能寐。
她不傻,春明被打死,不是因為犯了宮禁,那是藉口,春明被打死,是因為她懷了胎,又小產了。
關於她的懷胎和小產,她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多少,她也不知道春明被打死前,娘娘審過她沒有,可不管怎麼想,娘娘一無所知都不大可能,只是,娘娘到底知道多少,以及,娘娘會怎麼處置她。
這件事壓迫的趙昭儀幾天就瘦了一圈。
挨著趙昭儀住著,緊盯著趙昭儀的孫昭儀,看到了春明的被拿被殺,心也提起來了,緊盯著一路打聽,更加緊盯著趙昭儀,看著她幾天裡就憔悴了一圈,孫昭儀也被恐懼籠罩,一點點動靜都能把她嚇的叫出聲。
中秋家宴,兩個人都沒敢去,都告了病,宴席後,姚娘娘身邊的吳尚宮失足落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事,風一般傳遍宮中,每天都支楞著耳朵聽著各處動靜的趙昭儀和孫昭儀,自然也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