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對你道歉,只因為那天我的無禮。可從你對外公見死不救開始,咱們兩人就已經回不到從前了。面上,你還是我的表姐,可心裡,我只把你當害死我外公的仇人。”
剛從被窩出來,路言不的渾身都是熱的。可孫佳琪這一句話,卻讓路言不從頭髮絲涼到了腳底。原本鬆軟溫熱的心臟,像是被一記如拳頭粗細的鐵釘直直釘入,穿透了她肺部。吸一口氣,胸腔疼得嘶嘶響。
半空的手掌握成拳頭,骨節泛白,路言不唇色鐵青。她短短呵了一聲,眼睛乾澀,耳朵嗡鳴中,聽著門外顏黎美和路平添討論春晚重播的聲音,身體像是站在軟軟的雲層上,控制不住的下陷。
孫佳琪開門出去和顏黎美道別後就走了,路言不站在原地,大腦被利刃刮過,露出了最慘不忍睹的回憶。
記憶深處,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被翻出。要想不讓它繼續折磨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重新將它埋進記憶裡。初二去外婆家,路言不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躲在陳飛家裡待了一天。
路言不在家陪著父母待到了初十六。
路平添為了吃貨女兒,練就了一手好廚藝。路言不每次回家,除了在家吃的這幾天,臨走他也會給路言不做些好吃的零食小吃讓她帶走。
初十四那天,司由衷提前打電話聯絡了路言不。他初三從r國飛去美國,和歐陽濟拿下一個大單後,剛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回到n市。
司由衷打電話意圖明顯,想過來接路言不。可市到n市不過一小時的飛機,路言不表示自己這麼大一個人完全不需要。最後,為讓司由衷放心,路言不同意司由衷讓西科給她訂了張頭等艙機票。
兩人在春節這段時間,幾乎每天三通電話,國際長途,都是司由衷給路言不打。在外人看來,這已經符合情侶的標準了。但路言不只是覺得,司由衷在查崗,看她有沒有偷吃什麼對他兒子有影響的東西。
初十五家三口沒有出去串門,吃著路平添做的小吃,三口在家鬥了一天地主。路平添和顏黎美串通一氣,路言不一個單身狗被自己的爸媽貼了一臉紙條還輸了一百多塊錢。路言不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還不能中途溜號,被虐得死慘死慘。
路言不訂的明早的機票,顏黎美沒起床,路平添獨自開車送路言不去飛機場。
到了機場後,路平添陪著女兒說了一會兒話,最後戀戀不捨地送她上了飛機。
路言不拖了個大行李箱,裡面塞得滿滿當當,基本都是吃的。想想未來八個月都不能回家吃,路言不這次讓她爸多做了兩份,多出來的部分,她準備給司瀾居上那些外國人嚐嚐。
巨大的行李箱,讓路言不這個孕婦浪費掉了她早飯吃掉的所有熱量。邊拉著去做託運,路言不邊想著應該讓司由衷過來接她的。
可隨即,路言不就搖頭打醒了自己。
現在她倚仗司由衷,等以後她獨自生活時又去倚仗誰?從現在開始,她就要有獨立生活的意識,不能動不動就想讓司司由衷幫忙。
想到這裡,路言不拉著箱子腳底生風,走了半晌,後面箱子突然一頓。一個趔趄後,以為行李箱勾住什麼的路言不一回頭,看到身後兩人,臉上表情瞬息萬變。
王然天和李爽。
王然天依舊是原來那幅樣子,穿著一身休閒西裝,暗灰色的長袖夾克,黑色長褲,白色鞋子,戴著黑色棒球帽。巨大的墨鏡蓋住了他半張臉,可路言不還是從他露出的五官認出了他。
作為精英階層,王然天的私服搭配得不錯,很總裁範兒,路言不的穿衣打扮也多受他影響。不過,她現在的穿衣風格基本上向著司司由衷靠攏了。
因為那滿滿一衣帽間的衣服鞋子,都是司由衷給挑選的。
拉住路言不行李箱的不是王然天,而是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