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衍以為他說的“我們”,指的是父母與他自己,沒想太多,道了別很快帶隊出發。
而邢辰修站在原地,目送這數萬人的送嫁隊伍開始重新浩浩蕩蕩地向前行進,待衛衍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他才垂眸輕聲道:“希望你到時不要太生氣才好。”
衛衍離開後,邢辰修雖然不捨,但一直緊繃的情緒到底是放鬆了一些,肚子也跟著一天天大了起來。
每隔半個月,衛衍會派人送回一次訊息,離開約莫五十日,送嫁隊伍進入了蒼川地界,而當訊息以八百裡加急傳回冉郢皇宮時,他們該是已經順利抵達蒼川皇城。
可誰都沒有料到,再次收到蒼川那邊的訊息時,便是內亂爆發。
這次赫連淳鋒和親的做法逼急了那些打著起義名號集結的亂黨,他們深知一旦兩國和親,百姓便會動搖,再出手便會十分不利。
原本百姓也只希望過上和平安定的生活,才對曾經領兵發起戰爭的赫連淳鋒有所不滿,一旦兩國和親,日後再戰的可能便會減小,又何須再依靠武力來推翻當前的統治。
那領頭的亂黨也深知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趁著冉郢兵馬住在皇城外行館還未大婚時,放出訊息稱赫連淳鋒是想借和親之名,除去送親的冉郢軍,再由此重新挑起戰亂。
因為叛軍數量已經十分龐大,這種訊息很快在百姓間流傳開來,叛軍便又以保護常樂公主為名,圍了冉郢軍下榻的行館。
叛軍也知這次領兵送嫁的便是冉郢曾經的鎮北將軍衛衍,因此更為放心,他們無意將冉郢軍捲入戰火當中,滿以為內亂一旦開始,衛衍哪怕不乘機橫插一腳一起討伐赫連淳鋒,至少也會隔岸觀火,任他們先分出個勝負來再作打算。
卻不料因著那次赫連淳鋒秘訪冉郢軍中,給他們提供了不少幫助,衛衍實則是站在赫連淳鋒一頭的。
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叛軍人數雖多,與兩國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到底比不了,在衛衍與赫連淳鋒的裡外配合下,很快被擊破。
可訊息傳回冉郢卻是常樂公主在這場內戰中意外重傷,蒼川太醫束手無策,僅能暫時保住其性命,事態緊急,衛衍作為本次送嫁的冉郢特使,決定帶著重傷的常樂公主返回冉郢。
而蒼川帝赫連淳鋒深感愧疚,為兩國能繼續和睦相處,在得知冉郢有男子也可為妻的風俗後,直接迎娶了常樂公主兄長華白蘇為後,並以此表明決心,昭告天下,蒼川與冉郢再不開戰。
當一切塵埃落定,衛衍踏上歸程,訊息傳回冉郢皇宮時,邢辰修腹中的胎兒已有八個半月。
早在幾個月前孕態初顯時,邢辰修便告病不再參加早朝,安心留在王府內養胎,哪怕邢辰牧有要事找他商議也只能書信來往,不敢再貿然讓他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算算日子,衛衍他們抵達鑾城恰好在邢辰修生産前後,衛衍平安回程的訊息是邢辰牧藉著探病的名義,親自帶到將軍府的。
彼時邢辰修孕肚已十分明顯,所著服飾也全為之後重新秘密定製,好在這時已經入了夏,衣著較為單薄,倒也不會為已經有些笨重的身子再添負擔。
“我如今這樣,看來想必十分怪異吧?”正值午後,邢辰修靠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對著來“探病”的邢辰牧道。
邢辰牧搖頭:“王兄腹中可是我的侄兒,怎麼會怪異。”
怪異倒真不覺得,只是邢辰牧看向那隆起的腹部,神色中難免帶著幾分好奇,邢辰修見了便笑道:“聖上要不要來摸摸你的侄兒?”
邢辰牧難得地有些緊張:“可以嗎?”
“當然可以,卓大人也一塊兒吧?”自從能感受到這胎兒在腹中活動之後,邢辰修整個人冷冽的氣質都柔和了不少,哪怕一個人夜間翻身都十分困難,還容易手腳抽筋,但只要一想到這個屬於他與衛衍的孩子正在一點點長大,他便不覺多辛苦。
這次邢辰牧來王府並未帶太多人,隨行其他影衛都被安排守在了院外,這裡僅有他們三人。
卓影略一思索後也不推辭,上前點了點頭。
邢辰修將二人的手隔著衣服貼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外頭的情況,孩子歡快地踢了踢他的肚子作為回應。
“啊!”卓影輕呼了一聲,覺得十分驚奇,轉頭便對邢辰牧道:“聖上,孩子好像能感覺到我們呢。”
邢辰牧也是第一次接觸到尚未出生的胎兒,聞言笑道:“是啊,這孩子將來一定如王兄一般聰慧。”
“我倒更希望他將來能像衛衍。”邢辰修自己也跟著摸了摸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