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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狹小的營帳內格外寂靜, 只是帳外偶爾有巡邏士兵經過, 傳來布甲摩擦産生的輕微聲響。
衛衍躺著狹窄的行軍塌上,艱難地翻了個身, 身旁的父親早已經熟睡, 他卻是任憑如何輾轉, 依舊毫無睡意, 腦海中走馬燈似的不斷交替著畫面,全是幾個時辰前邢辰修氣憤、失望的臉。
明明是自己想放在心間呵護的人, 明明經過了那麼多時日, 才終於將對方冰冷的心捂出些溫度。那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 如今卻這樣輕易地又被自己親手毀去。
又不知過去多久, 他像是終於放棄了掙紮,在不驚動衛林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從床上坐起身, 扯過一旁的衣物穿戴整齊, 掀開帳簾往另一個方向去。
不料他才剛走出幾步, 就聽前方傳來一聲輕嘆:“衛將軍也睡不著嗎?”
衛衍抬頭去看,不遠處的火堆旁坐著一身玄黑的卓影,對方此時也正看向他, 蒙著黑布的側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看不清神色。
“卓大人。”衛衍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因為心裡記掛著邢辰修, 並不打算停留,抬步便要離開。
卓影卻在此時站起身:“衛將軍這是要去找王爺吧?介不介意先談一會兒?”
衛衍才邁出的腳步一頓,回頭有些詫異地看向卓影。
幾日相處下來,這位影衛統領大人除了必要時的極其簡短的下令與回複,幾乎從未主動開口說些什麼,衛衍已經習慣了對方的沉默寡言,知他此時心中必然十分擔心聖上,無心其他,所以也未曾試圖主動攀談。
實在想不到對方會在這時忽然有此提議。
但卓影既然已經開口,衛衍也沒有拒絕,跟著他走到了火堆旁坐下:“卓大人是有什麼事想說於衛某嗎?”
火堆裡木柴燃燒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而將他叫住的卓影卻是許久未發一語。
直到衛衍等得有些不耐,幾乎想開口催促時,才聽對方道:“抱歉,傍晚時,我無意間聽聞了衛將軍與王爺的爭吵。”
那時卓影是要與邢辰修商討明日之事,不料恰巧撞到兩人爭吵,因著他從帳篷的另一側走過去,兩人都未注意到他,當他回神想離開時,邢辰修卻已經結束了對話,轉身進帳。
衛衍聞言身子一僵,但想起之前邢辰修在卓影面前毫不避諱的態度,想來對方對他們之事也早就知曉,以卓影的性子,必然不會張揚出去,他便又慢慢放鬆了緊繃的神經,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王爺曾問過我,聖上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讓我竟放心地離開了皇城,留下他獨自涉險,當時我並未說明。”卓影快速地看了衛衍一眼,眼神中的痛苦與懊悔清晰可辨,但他並未多停頓,很快道,“聖上那日問我,是否願意...做他的皇後。”
“你說聖上他......”衛衍猛得瞪大了眼,彷彿被施了咒般定在了原地,對自己聽到的話,十分難以置信。
“衛將軍很詫異吧?其實當初,我的反應與衛將軍一致。”
過了好一會兒,衛衍才慢慢回過神,比起驚詫,他更想知道的是:“卓大人為何忽然與我說這個?”
這事若是傳出去,可想而知會在朝野上下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當初邢辰修問時卓影尚且沒說,如今卻主動告知了他。
“只是不願看衛將軍步我的後塵罷了。”卓影低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惜那笑掩在黑布之下,衛衍並未能看到,“說來不怕衛將軍笑話,我對聖上並非無心,甚至也許比聖上更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同時我又十分清楚,別說我們二人身份有雲泥之別,單說他是男的這點,也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別提什麼立後,哪怕僅是傳出些流言蜚語,也必然引起朝堂動蕩。”
“那卓大人......”
衛衍話未說完,似乎覺得這樣打探十分失禮,但卓影已經明白他未出口的問句,直接道:“我逃了,在聖上拿出那信,說讓我替他送出宮,也正好給我時間冷靜考慮清楚再答複時,我幾乎是倉皇而逃,離開時內心甚至有幾分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沖動的點頭應允,鑄下大錯。可如今我卻是怎樣的懊悔,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了才好。”
“身在帝王家,看似風光無限,實則除去那些必須背負的責任,真正能擁有的少之又少。陪在聖上身旁十多年,沒人比我更懂他有多孤寂,這世上有多少人敬仰他,便有多少人等著看他笑話甚至盼著他死。”卓影再次抬頭看向衛衍,沉聲道,“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不會再顧忌那些虛名。我只想他能輕松地活著,如果他想我站在他身旁,那麼哪怕再多非議,再多困難,我都絕不再退縮半步。”
衛衍明白了卓影與他說這些的用意,邢辰修與聖上何其得相似,他們所背負得太多,所能求得太少,說到底,撇開那尊貴的身份,他們也不過普通人而已,也有七情六慾,也只想與心中那人,共度一生。
若是連最基本真情都求不到,要那些虛名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