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天網忽然幻變成了一隻巨大手掌,如那蒼天之手,以毀天滅地的聲勢朝著千雀坪拍下。
在拍下的前一刻,殷千秋衣衫襤褸的朝大坪外面飛去,想要趁著壁壘消失逃離這個絕地,而事實上他也確實就要成功逃離頭頂的上蒼之手,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了,卻讓先前一直袖手旁觀的綵衣女子隔空一掌打了一個踉蹌。
遠處,眾人目瞪口呆,打死他們也不曾想到,那個只有十二三歲模樣的綵衣女子居然也如神仙一般。
吳文卿很是驚訝,連他都沒想到這個南疆女子會出手對付殷千秋。
盡管只是片刻的阻撓,然而這時彷彿要毀天滅地的蒼天之手已然轟在了老人的身上。
如仙如妖的老人不甘心的發出一聲巨吼,然而他的吼聲隨即就淹沒在了驚天巨響中。
巨響過後,紫色的蒼天之手旋即消散不見,千雀坪上風雨更勝,卻再沒有雷電。
妖主琅玕撤掉堅不可摧的氣機罩,饒是強如她,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切後,也不由得背脊微寒。
這一幕是何其的似曾相識,當年,在斬妖臺上,他是那般的絕情。
“吳小師叔。”
正兀自發愣的吳文卿忽然聽到孟喬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不單他的兩位師侄女也跑來了這裡,就連武輕謠和朱孝林也一起從山莊下到了這裡,顯然後面兩人之前中的藥力應該是消退了。
與他父親一般,都很是書卷氣的朱孝林跪坐在地,清瘦的身子被大雨淋得很是狼狽。
“爹...”
朱孝林忽然癲狂一般,朝著大坪爬去,他試著想看看爹最後一眼,只是這天劫之下,哪裡還能有屍骨存在。
武輕謠和孟喬很是動容,上前攙扶,卻被前者掙脫。
此時此刻朱孝林的感受,武輕謠最是能理解,因為她也跟朱孝林一般,娘親很早就離開了自己,幾乎是由父親一手拉扯大的,而現如今,卻是連唯一的至親都離開了,叫他如何不傷心欲絕。
唯有趙弱雪撐著一把雨傘,如蓮花一般站立原地不動。但別看她臉上似乎一如往常一般,似乎沒有什麼波動,實際上心中早已驚駭到說不出話來。
倘若不是先前,妖主琅玕勸告她們這些小輩不要湊這個熱鬧,否則會殃及池魚,像這樣一場陸地神仙的廝殺,應該沒有人會不想觀看。
尤其是武輕謠這小妮子,傷疤都還沒有好就已經忘了疼,這才剛醒過來,一聽說有神仙打架,當時就嚷嚷著要出來看看,還好比她要年長幾歲的孟喬做事穩重,將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攔了下來,一直等到外面沒有了驚天動地的聲響,這才出來。
從山莊頂到這千雀坪,一路上,幾乎是三步一屍體,應該就是那些捨不得下山,而不知死活留在山上看熱鬧的那部分人,琳琅滿目的屍首少有齊全,幾人見了之後無不頭皮發麻,尤其是孟喬,在一行人中就屬這丫頭的膽子最小,幾乎是蒙著眼睛才得以走下來的。
仍舊是一身雪白的趙弱雪若有所思的看著李玉宸,發現這家夥似乎始終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但眉頭卻是緊緊的擰在一起,表情哀傷,再看他的眼角,似乎有淚水滑落。
在安慰朱孝林無果後,還不如索性讓他大哭一場,武輕謠退回到了邊緣,這才發現姓李的家夥大有古怪。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哀傷的神情,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心裡也莫名地跟著哀傷了起來。
“喂,李玉宸。”武輕謠走到李玉宸近前,伸出手,想要搖晃後者的身子。
吳文卿在一旁發現,當時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趕忙制止。
“武姑娘萬萬不可觸碰小李師叔的身子。”吳文卿說道,“小李師叔現在正在千載難逢的大機緣中,這個時候要是碰一下,把他給驚醒了......”
“大機緣?”武輕謠很是疑惑,“什麼大機緣?我看這家夥明明就是在睡覺嘛,難不成睡覺也是大機緣?”
吳文卿一頭冷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武輕謠既不是三教眾人,又顯然不曾聽說過這些,即便跟她說了,也未必懂得。
武輕謠不明所以,但一旁的趙弱雪卻忽然想起了一些,當時就不禁訝然道:“難道是大夢春秋?!”
“大夢春秋?”武輕謠一頭霧水,“什麼是大夢春秋?”
吳文卿搖了搖頭,說道:“大夢春秋是我們道家的玄妙法門,而小李師叔的這個,是儒家的春秋大義,兩者確實有著相似之處,但差異更大。”
“什麼春秋大夢大義的。”武輕謠聽得一陣頭大,沒好氣的說道:“還不都是睡覺?”
吳文卿啞然失笑。
沒來由的,吳文卿忽然想起了之前朱沐先所說的話,不禁輕聲呢喃:“東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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