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騫由小宦官引入宮城,走過御橋,發現總管陳弘志,正在昭訓門外親自迎接自己。這倒是讓人覺得有點意外。
“陳總管,”羅子騫老遠便拱手打招呼,“您怎麼自己來了?”
“呵呵,”陳弘志永遠都是一副謙恭的笑容,“羅將軍,此番聖上召見,對羅將軍甚為重視,老奴自當前來,再說……咱們兄弟數月不見,我也想跟你說上幾話。”
一番話說得羅子騫心裡熱乎乎的。人熟是一寶,遇到故人,自然親熱,羅子騫不禁想起那回陳弘志請自己吃“燒尾宴”的情形來。那一回……可真是見了飲食界的世面了。
“陳總管,你一向可好?”
“託羅將軍的福,老奴倒還健旺,只是……唉,聖上的身子,卻是……”陳弘志說著,憂上眉稍,直搖頭。
“聖上龍體有恙麼?”
“唉,這些天,飲食不進,昏昏沉沉,日漸瘦弱……一會你就知道了。”
羅子騫的心裡有些沉重。聽話口氣,憲宗看起來……確實不怎麼妙,蕭免猜測得沒錯,他只怕是離著“駕崩”不遠了。
一直過了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徑往後宮走去。
羅子騫問道:“陳兄,這回不在紫宸殿了麼?”
以前皇帝召見臣子,都在宣政殿或是紫宸殿,這是皇宮裡的“辦公室”,而後殿是“生活區”。並非辦公所用。
陳弘志說:“聖上身體虛弱,已經不宜到紫宸殿了,吩咐讓羅將軍直接到長安殿去。”
“哦……”
羅子騫點了點頭,看起來,憲宗真的已經是病入膏肓了。他不禁暗歎了口氣。
……
走過延英殿,到達“左庫”旁邊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吵嚷聲,“你躲開,不許攔著……”
皇宮裡,一般是沒有嚷嚷聲的,除非是皇子皇孫,才有如此特權,羅子騫正在驚訝,只見牆角後人影一閃,跑出兩個人來,前面一個,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長著一張胖胖的圓臉,眉目秀麗,齒白唇紅,卻原來正是永安公主。
這位永安公主,雖然算不上“小姑娘”了,卻是稚氣未脫,脾性就和小孩子一般,上次羅子騫入宮的時候,差點鬧出笑話。
永安公主的身後,追著個身材胖胖的宦官,一邊追一邊陪著笑臉,“公主……慢來,此刻不能見聖上……”
“不許攔著,你管不著,”永安公主一副撒嬌耍潑的模樣,大嚷大叫。
陳弘志笑道:“永安公主真是任性。”
“呵呵,”羅子騫也笑著搖頭,“這位公主真是……她總也長不大,就和小孩子一樣。”
“可不是。”
兩人說著,繼續往前走,忽然羅子騫的目光不禁一愣。
他瞅著了永安公主身後那個宦官,正在永安公主擺脫他的時候,那宦官恰巧扭過臉來,讓羅子騫看了個滿眼。
這一刻……羅子騫的腦子裡,忽然“轟”的一聲響,身子差點歪了一歪。因為他認出來了,這個胖宦官,他……並不是宦官,他是那個姓賈的“豬倌兒”。
我艹……
……
當初,羅子騫奉命入宮保護憲宗,因為永安公主刁蠻任性,非要纏著羅子騫“做遊戲”,結果陰差陽錯,在後宮左庫裡,撞見了一樁秘密。
那天晚上,陳弘志、杜淮,還有這個“賈胖子”,三個人秘密聚集在左庫裡,商議大事,他們要迎回雙兒公主,恢復舒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