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像小孩子吵嘴一樣,吵架到一定程度後又會和好,繼續恩愛,如此周而複始,然而吵架的頻率越來越高,終是會忍無可忍。
她十二歲那年,她爸的賭癮再次發作,不但想掏光家裡的積蓄去賭錢,而且還與她媽吵架,兩人從中午吵到晚上,最後打了起來,她媽失手砍死了她爸,最後精神失常,沒多久也去世,從此她只能寄養在舅舅家。
想到這些,江沅鼻尖的酸楚又湧了上來,突然間很想落淚,黑夜成了她最好的掩護,淚水無聲地滴落在枕頭上。
半刻鐘後,她輕輕吸了吸鼻子,收回四散的思緒,正打算睡覺,懷裡的林空又一次燙了起來,開始不安地念叨著那些生僻的字眼,一切都這麼熟悉。
江沅突然意識到林空今天的不同尋常,從上次開始,她就知道林空好像很怕火,而今天又目睹了火燒房屋,以及進入屋子裡去找人。
她拿手拭了拭眼角,擔心道:“空兒?”
林空難耐地扭動著身體,帶著哭腔道:“娘子…火……空兒的周圍全都是火……”
她的聲音弱弱的,聽起來既慌張又可憐,此時的她像是一隻剛剛出生的小奶貓,蜷在江沅的懷裡不安地發出嗚咽聲。
江沅輕輕拍著林空的背,哄道:“那些火都滅了,你現在好好的,我這就去給你倒水。”
她說完就要起身,林空卻是不讓江沅離開,緊緊地攥著她的衣襟不放。
江沅只能躺下,繼續哄道:“空兒,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熱?”
“嗯,空兒好熱。”林空點頭道。
經江沅這麼一提,分散了一部分對火的恐懼,她又開始脫衣服。
江沅主動幫她把衣服敞開,接著之前的話說下去,引導道:“那你現在乖乖的,我去給你倒水擦擦身體,一會兒就不熱了。”
怕林空不同意,她又補充道:“不然你熱得我也睡不著。”
林空這一次終於肯松開江沅的衣襟。
江沅這才有機會起床去倒水,林空和上次一樣又折騰了一宿。
江沅如法炮製,給她擦了身體,又喝了許多水,終於哄好了林空,這才得以睡覺,只是懷裡那滑溜溜的觸感還是讓她有些不自在。
第二天,江沅確定林空已然無事,心中的擔憂減少了一些,因為還要操辦後事,她起了個大早。
她昨天就讓夥計去通知林空的姐姐林安,只是那夥計回來後,說並沒有見到林安。
江沅沉聲道:“你確定到李莊麼?是不是問錯了地方?”
其實對於林安的事,江沅就只知道她嫁在李莊,其他的一概不知,甚至連名字都是昨天問林宛的。
那夥計道:“小的確實到李莊了,東家,那李莊的村長說李家三郎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帶著妻子東奔西走,說是要進城做生意,這些天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興許過久就會回來。”
“好了,你去忙吧。”江沅皺著眉頭,如今林宛還在病床上,她只好找時間問林空:“空兒,你姐姐是什麼脾性?”
“姐姐很溫柔的,待空兒很好。”林空堅定道,“娘子,姐姐一定會回來的。”
她今天還是蔫蔫的,做什麼都興致不高,但因為江沅昨晚說林父林母會一直在天上看著她,她也就不像之前動不動就哭鼻子。
江沅看林空特別乖順,既不哭也不鬧,摸了摸她被燒焦後剪過的頭發,順著她的意道:“但願吧。”
然而等辦理完林父林母的喪事,林安還是沒有來,找人去李莊詢問過,還是半分訊息都沒得到。
江沅如今猶如驚弓之鳥,總能把一切不對勁的事都聯想到黑衣人身上,擔心林安也出了事,但是她也毫無辦法。
原本按照本朝習俗,父母過世,子女要守孝三年,但江沅到底是個現代人,不可能自己束縛自己,把林父林母安葬之後,她就繼續開店。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林宛的傷勢也漸漸好轉,林空沒事就去陪她說說話,只是林安的訊息依舊沒有。
至於報官一事,林家藥鋪早在之前就聲名大噪,城裡人都聽說林空的老家進了盜匪,父母被殺,家裡被劫,然而兇手是誰尚不可知,這報官自然也就毫無用處。
這期間,拾柒因為要定時給林宛療傷,也就一直住在藥鋪裡。
江沅雖然對拾柒來歷不明,卻肯出手相幫很是疑惑,但卻是另有打算,晚飯過後,她特地找了個時間,約拾柒在後院喝茶。
“拾柒姑娘,我有一事想與你商量。”
拾柒好似不太與人交流,而江沅又是特地與她約在後院,便有些拘謹道:“江掌櫃叫我拾柒便好。”
“那你也不必叫我江掌櫃,直接叫我名字即可。”江沅說著把一個沉甸甸的包袱取出來,放在桌上,道:“這是之前答應給你的酬金,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江沅在此先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