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轟”的一聲,被火舌吞噬的房屋已然支援不住,開始慢慢倒塌。
那些火苗越竄越旺,院子裡的溫度也越來越高,而桂花樹上沾滿的鮮血像是在舉行別樣的葬禮。
林空抱緊林母的遺體,看著倒塌的房屋,更加不知所措,只能無助地看向江沅。
“一定能找到宛兒的。”江沅安慰道,她既是在安慰林空,也是在安慰自己。
單憑如今的慘狀,是個人都能猜出林宛恐怕是兇多吉少。
江沅蒼白著臉站起來,朝拾柒走去。
拾柒聽到她們的對話,也就知道還有一個人沒了蹤影,道:“江掌櫃,我趕來的時候就只看見令尊令堂被害,隨後林公子也趕來,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江沅壓住心裡的惡心感,勉強點了點頭,隨即冷冷地瞥著地上躺著的數具屍體,眼中眸光寒冷,若有所思道:“拾柒姑娘,剛剛有人逃了麼?”
拾柒用劍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與我動手的全在這兒。”
言下之意還是有主子跑了。
拾柒一說完話就明白了江沅的意思,即刻補充道:“那人沒有帶走任何人,我再去周圍找找。”
她說完施展輕功在周圍尋找。
江沅也跟著在院子裡外四處尋找,她想喊“宛兒”,卻是怎麼喊不出來,就擔心連林宛也出了事。
明明半月前他們一家人還言笑晏晏,如今卻是物是人非,空氣中四散的濃重血腥味逼得她心中直作嘔。
江沅扶著桂花樹幹嘔了幾下,鼻尖的酸楚讓人難耐,她紅著眼眶捏緊了拳頭,卻發現桂花樹下有樹皮的碎屑,抬頭一看,只見上面用劍刻著一行小字:“交出餘下的東西,令妹方可……”
後面的字跡戛然而止,應該是拾柒的趕到,讓那人不得不提前離開,看來林宛已經被抓走,如今已然成了要挾。
江沅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眸中已盡是冷意,加上微紅的眼眶,讓她的周身透著冰冷的氣息,她啞聲道:“不用再找了。”
找不到了。
然而她剛剛說完,井底就傳來拾柒的聲音:“江掌櫃,井底有一個姑娘。”
緊接著拾柒抱著已經昏過去,身上受了傷的林宛從井底躍了出來,兩人的身上都濕漉漉的,拾柒懷中的林宛臉色蒼白,嘴角還有血漬。
江沅抬頭瞥了一眼桂花樹上的字,來不及多想,就忙走過去接過林宛,道:“她怎麼樣?”
拾柒檢查了一下林宛的身體,胸前受很重的掌傷,應該是被一掌打進了井裡,而井裡的水不太深,只是暫時暈了過去,不過還是須得先療傷。
“這位姑娘中的掌法很是不同尋常,好在使掌之人當時沒有想到井裡水不深,沒有用盡全力,還有救。”拾柒耿直道。
江沅抬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道:“拾柒姑娘,可否請你……”
“江掌櫃放心,在下定竭盡所能,為這位姑娘療傷。”拾柒說完把林宛抱過去,坐在一邊運功療傷。
江沅的心底終於鬆了一口氣,而林空還是抱著林母坐在地上,垂著頭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呆呆的,像是失了靈魂的精緻娃娃,只有眼淚哭不盡地流著。
江沅不忍看她這般,走過去哄道:“空兒,你去看看宛兒。”
林空依舊沒吭聲,只是失神地抱著林母的屍體,原本靈動的兩隻眼睛空洞無物,讓她整個人死氣沉沉的,看起來更加呆傻。
江沅沒有辦法,只能道:“那你先把孃的……遺體松開,不然一會兒該僵了。”
林空沒有搭話,江沅只好直接動手,她想把林母從林空懷裡挪開,卻是怎麼都挪不動,林母的身體被林空箍得緊緊的。
眼看林母的體溫已經慢慢退卻,江沅只好先去收拾林父的遺體。
看到剛來到這兒時,讓自己厭惡的人如今就躺在地上,而且永遠也不能活過來,江沅的心底百感交集,她收拾好林父的遺體,就直接跪在那,對著還在燃燒的屋子磕了三個響頭。
林父林母都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農民,如今卻無端招來殺身之禍,他們的死與她脫不了幹系,也與林空脫不了幹系。
江沅的心中酸楚,卻是不能向林空一樣什麼都不管,她又花錢請村裡的人去報官,心底卻知道這些都只不過是走一個程式而已。
這些蒙面黑衣人膽敢大白天作案,若非有強硬後臺,那就是厲害的江湖中人,朝廷是奈何不了他們的。
辦好這些事之後,林空意識到懷裡的身體不再溫熱,終於肯把懷裡把林母的遺體鬆了出來。
如今房子被燒了,連佈置靈堂的地方都找不到,而這柳坪村實在是沒有值得留的地方,只能把林父林母的遺體運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