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淋淋的雨,濕淋淋的天,濕淋淋的一切,跳躍的火光從草木屋外傾瀉而出,被黑夜漸遠漸吞噬,在那微弱的火光中,一人牽著白馬,於大雨中,緩緩而行。
又見面了。
那小猴子站在馬上,用一片大葉子頂著腦袋,猴爪子舉著兩片葉子的,想要替它的主子遮雨,然而無奈自己立在馬上也沒他高,葉子又太小,奮力舉起來也只到了他的肩膀,著急的一會兒抓耳撓曬,吱吱急叫。
然而男子輕袍緩帶,廣袖衣衫,彷彿這天下風雨皆未入眼。
林清越拿起放在門口的傘,抖了抖雨,撐開,然後迅速走了過去:“公子。”
傘一抬,她將他遮在自己的傘下。
那小猴子一見林清越,猴眼一瞪,撅起嘴巴一副“猴大人不想見你”的模樣。
林清越笑得開心:“小猴子,我們又見面了。”
小猴子頓時一轉身,又拿屁股對著她。
林清越笑著將傘移了移:“你這小猴子一點都不乖。”
小猴子抬起手,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林清越故作訝然:“你還懂掩耳盜鈴呀?”
小猴子氣得尾巴都快豎起來了。
光影昏暗,百裡洛川看著她撐傘的手,隨著那抬高的手一掠,落到她在黑暗中仍然閃光的眼眸上。
她幾乎將傘都移了過來,還將逗弄的小猴子給遮住了,然而雨點卻落在她的肩上,有了濕潤的痕跡。
林清越調戲完小猴子,這才看向百裡洛川:“今夜雨不知何時才能停,公子不如進屋避避雨?還有,公子不是不喝冷酒嗎?今日我溫了熱酒,雖然不是名酒,然而去去寒也好。”
百裡洛川眼眸一垂,看著雨水從傘沿彙聚,“嗒嗒嗒”的落在地上,濺起一點點水花。
“那就多謝了。”百裡洛川點了點頭。
林清越便撐著傘將他帶入草木屋。
放了傘,林清越邀請百裡洛川坐下,對江挽燈說了此人便是之前所遇,江挽燈這才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林清越將自己的小酒杯拿起來,替他倒了一杯:“去去寒。”
百裡洛川頓了頓,便伸出手接過酒,在手心裡略微轉了轉,飲入口中。
酒味清醇。
林清越見他衣濕,便將火燒得大了些,火苗跳躍得更高,將三人身影映在牆上。
這個時候只聽“咚”的一聲,三個人看去,只見小猴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林清越放著的酒袋給偷了,仰頭便倒入口中,卻被酒辣的吐舌搖頭,一頭撞在了木頭上。
百裡洛川看了它一眼:“還回去。”
小猴子將酒袋抓緊了,使勁搖了搖頭,然後站起來手舞足蹈,然而這小猴子大概醉酒了,走得五迷三道,歪歪斜斜,沒走幾步,“砰”的一聲抱著酒袋倒了下去,不動了。
林清越和江挽燈還是第一次看見猴子喝醉酒的,不由訝然好笑。
百裡洛川道:“見笑了。”
林清越搖了搖頭:“這小猴子挺可愛的。”
她頓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張帕子遞了過去:“擦一擦雨水,別受了風寒。”
她過於纖細的手指拿著一方帕子,含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