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娜識趣地跟著侍女與亞格斯一起出了鬱府遊蕩在皇都。
羅傑給予鬱氏的族地位於皇城西角,雖偏僻靜謐但能在皇都佔取如此廣闊的宅府也已經能說明其不俗。
然而落魄而不得志的鬱氏一族在皇都的境遇極為尷尬,即便有人不顧皇族曖昧的態度而接近鬱氏族人,為了避嫌鬱白淵也不會使外人與他們接觸過多。
加之羅傑將金王朝國庫中的財物予了鬱氏三成,也不必他們擔憂開支問題。除了必要外出採購的侍僕外,府內事物俱由他們自行管理。
明明是帝都的豪族,卻偏把自己活成了隱士的樣子啊。
羅格靜坐於鬱府的前廳,奉茶的人已經換了兩輪,即便如此也安然接下茶水的男人向墨髮紅瞳的少年道了聲謝。在首座鬱白淵的黑臉中,羅格淺飲一口峨山茶,茶香入口微苦,過後卻有一絲回甘。
“……陛下見笑了。”鬱白淵尷尬開口,只求羅格不要因此怪責。
“鬱卿不必如此拘禮。”羅格寬慰道,“今日我是客你是主,客隨主便,哪兒有主人聽客人調遣的道理?”
“陛下是天下之主。”
“天下?”羅格好笑地重複一句,搖頭道,“非也,鬱卿,非也。”
“西方諸國,海上群島,龍、精靈、鮫人、獸人、矮人、地精……”羅格報上種種異族與並未併入夏王朝的領土,“我怎敢自稱為天下之主?”
確實,作為接通了東西大陸通道的鬱白淵再清楚不過另一片大陸與不同於人類的異族的存在。
“陛下這些年是去了西大陸麼?”對於打聽羅格的行蹤,鬱白淵還是有些忐忑的。
儘管已經在十年前就認識到羅格的寬容與他不同於帝者的廣闊胸襟,但少年皇帝的思緒卻是他無法猜透的。
為什麼身為先皇的羅格在回到帝都的第一件事便是前來鬱府?便是有鬱白銘的原因,其中也定然有羅格自己的主張,也正是如此才令鬱白淵感到不安。
即便是立刻呵斥他逾矩了也好,至少能令他知道羅格到底想要他做什麼。
“是的。”像是不知道鬱白淵的不安一樣,羅格坦然道,“西大陸的經歷使我受益良多。”
“陛下這次回來是為了……”
“陛下、伯父。”身為鬱白淵的長侄的鬱紅炎在庭下拜見。
羅格以杯掩唇移開目光,鬱白淵只好問道,“何事?”
話一出口,鬱白淵立即起身向鬱紅炎身後之人迎去,“不知陛下登門,是草民失禮了。”
鬱白淵沒有官職,自稱草民並無不妥。
除了羅格與婭嘉,在場的鬱紅炎、鬱白淵的長子鬱白湛、次子鬱白彬皆跟隨於鬱白淵之後,向年僅十七的少年垂首跪下。
“草民見過陛下。”
象牙長襟有銀白刺繡,腰環雲佩頭系玉冠。墨色長髮有翠色玉簪固定,琥珀色的瞳孔在扇面後似笑非笑。若非他手上有寧慈大師繪製的摺扇,鬱白淵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衣著樸素的少年便是羅傑。
“鬱卿不必拘禮。”羅傑虛扶起輩分算是他爺爺的鬱白淵。待眾人站定,便向坐在那裡未有動作的羅格走去。
隱晦地掃視了一眼坐在羅格身邊的女子的樣貌,不動聲色地掩下心中的巨浪,面色如常地向羅格拱手行禮,姿態尊敬而謙卑,挑不出一點錯處。
“小叔。”
羅格看著自己久未見過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