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儀和宮文柏走到廳前的時候,那位李家公子才從後頭轉了出來,他看上去精明能幹,一張臉略顯削瘦,看見二人過來,滿臉堆笑的上前行禮。
不過左儀沒太在意這個男人,反而注意到了跟在李家公子身後的一個婦人。
那婦人穿著樸素,烏黑的秀髮整齊的盤了髮髻,上頭卻只插了一根玉簪子,耳朵上掛著一對更為小巧的玉耳墜。
見左儀打量自己,婦人十分落落大方的行禮,絲毫沒有任何羞惱和牴觸。
宮文柏站在左儀身後,突然輕聲說道:“這人我幼時見過,果然是當年與我家鄰里的李家。”
左儀幾不可查的點頭,隨後笑著朝李家公子和李夫人說道:“今日本官前來是有事詢問,你們二人將家中老母趕出家門這件事,可是真的?”
李家公子和李夫人聽到左儀這麼問,都有些錯愕,面面相覷之後李家公子先開了口,“此話如何說,我與妻子對母親百依百順,即便母親不願意見我們,可我們也斷然沒有把老母趕出家門的道理。”
李夫人跟著點頭,“自打父親走了之後,母親便不常讓我們去拜見,一年到頭能見到母親的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但我們夫妻二人並未因此記恨,仍是恪守孝道,每日都在院外給母親請安。”
說到這裡,李夫人嘆了口氣,“若是大人不相信,儘管詢問家中下人,這裡人人都可以為我們夫妻二人作證。”
李家公子點頭,“這些年我和妻子雖然不在母親身邊侍奉,但每日禮數從未荒廢,且這件事並非我們夫妻二人不願,乃是我父親曾經的救命恩人從中作梗,她不僅騙了我母親,還想將我夫妻趕出李家。”
左儀臉上表情微微變化,果然多聽聽多查查是有好處,一家之言確實不足為信。
梁東說是李家公子棄母欺妹,而李家公子與夫人則說李珠使手段。
這件事兩邊各執一詞,且都說的有理有據。
左儀側頭看向宮文柏,想看看他如何想。
卻見宮文柏低垂著頭,根本看不清他臉上有什麼表情。
罷了,只能靠自己。
左儀朝著李家公子點頭,“可李老夫人卻與你們二人說詞不同,甚是維護李珠這個義女,你們二人若是心中無愧,可敢到縣衙公堂之上分辨一二?”
李家家事絕非雙方說的那麼簡單,李家公子當年突然之間對這個義妹反目成仇,絕非一時興起,當年也許發生了什麼事。
而李夫人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跟丈夫站在同一處。
至於是什麼事,想來確實跟李家家業有關。
左儀不著痕跡的朝四周掃了一眼,偌大宅院,富貴可見一斑。
別說是尋常百姓了,就是他生在這樣的家庭中,若是不能掌家,也會生出別的心思來。
而李珠本就來的不明不白,進了李家沒多久便讓李老爺和李老夫人起了認義女的心思,此後不久更為了她跟親生兒子生出齟齬。
這樣的女子,若說純潔如水,怕是有些欲蓋彌彰。
可李家公子和李夫人顯然知道一些事情,卻一言不發,這個原因若非損害自身利益,便是難以啟齒。
“自然,我與妻子這便跟著大人前去縣衙分說清楚。”
李家公子十分激動,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家母親真的會到縣衙去告他,還帶著那個女人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