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左儀睡的不是很安穩,他心裡總有個怪異的感覺,不管是眼下的兩個案子,還是申良遠,總歸如鯁在喉。
睡到一半實在睡不著,左儀披衣起身。
窗外月色朦朧,大如銀盤的圓月籠在層層薄雲中,連周圍點點星光都幾乎要奪了它的光芒。
長街上寂靜無聲,白日裡人聲鼎沸,入夜時萬家燈火,此刻都歸於一片黑暗與寧靜。
唯有他這一處窗子大開,點點燈火自視窗透了出去,鶴立雞群般的與眾不同。
鳳錦縣不如京城那般森嚴,偶爾有人犯夜外出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最近因著接二連三的命案,整個縣城的人自覺不在夜間外出。
就連平日裡尋花問柳的公子哥都少了一大半,可見在性命面前,什麼私慾都是可以克服。
左儀靠在窗上望著寂靜無聲的長街,白日見不到長街原本的面貌,如今寂夜無人,瞧的分外清楚。
原來長街本身乾淨寬敞,沒有人來車往,沒有吵雜喧嚷,更沒有堆放在街上的玲琅貨物。
他正在心中感嘆人們賦予長街以活力,卻也毀了它原本的面貌。
突然餘光有一黑影躥過,速度很快,在長街上橫穿而過,一眨眼消失在了左儀的視線中。
他幾乎是下意識翻窗出去,以更快的速度追著黑影去。
左儀其實不知道那個黑影是幹什麼,也許人家只是喜歡夜行,也許不過是一個樑上君子。
總歸左儀就那麼追了上去,且很快追上了黑影。
左儀看清黑影是個女子,一身黑衣勁裝,露在外的一點肌膚在朦朧月光下泛著瓷般光澤。
女子穿過幾條巷子,突然腳下一轉,朝著另一側飛快掠去,片刻後停在了一處小院前。
她很謹慎,站在原地朝四下裡瞧了瞧,確定四下無人注意到她,這才抬手在木門上輕輕敲了四下,隨後又扣了一下門環。
左儀躲在不遠處看著,心想這大半夜的,她這麼個敲門法,有人出來開門就見鬼了。
正想著,木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頭有人探出頭來,似乎跟女子說了句什麼,女子便將懷中一封信遞了進去,隨後轉身重新沒入黑暗。
左儀沒有再去追女子,倒不是不好奇那女子身份,而是眼前看到這處院子和開門的人讓他更感興趣。
他往前越過院牆棲身於屋頂陰影裡,悄無聲息的看著院子中的一切。
剛才接了信的人這時剛好敲開了書房的門,一個身著中衣的男子開了門,伸手接過那封信,只看了一眼便關上了房門。
接著書房裡的燈亮了起來,一道剪影投在了窗上,男子坐在桌前認真的看著那封信,少卿舉起手將信湊到了燭火前。
左儀心中一緊,也顧不得其他,摸出一粒銀子打在了書房門上。
“誰?!”
窗戶上的剪影動作一滯,立刻起身朝門前來。
左儀身形急速閃動,如魅影般閃進了書房內。
男子推開門只瞧了一眼,發現地上掉著一粒碎銀子,他彎身撿起來,看不出這是哪裡的銀子。
而後想到了什麼,猛然轉身朝屋中掃視一圈,沒發現任何人影,桌子上那封信還如剛才般放在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