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夏初霽能看出來。一開始,他上眼皮抬了抬,那一瞥是敵對性的標誌,隨後,他的眉毛往下皺在一起,是生氣,緊接著,眼袋緊繃,說明有攻擊傾向。
總而言之,她的父親正在發作的邊緣。
蘇大公子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這樣的安靜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微微彎腰,態度誠懇地說:“夏次長,我是真心想要求娶初霽的。”
夏顯終於開口了:“我不許!”他的聲音很高,態度堅定。
他的二女兒夏初晴當初就是被這個紈絝子弟迷惑,現在他竟然還要來禍害他那聽話的大女兒。
他喘著氣,努力壓抑怒火,問:“初霽,是不是他纏著你?還是他仗著權勢強迫了你?”
夏初霽回答說:“不是的,父親。他什麼都沒有做,是我喜歡他。”
頭一次聽到她說喜歡自己,蘇承律看向她,勾了勾唇。
大概是因為他生得英俊,天生就是一副公子哥的臉。他的神態在夏顯看來十分不正經,就是在肆無忌憚地調戲他女兒。
他氣得臉都紅了。
“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夏顯生氣,夏家其他人都不敢說話,“他跟他父親一個德行。你真當他會對你好嗎?以後他會有一個又一個的姨太太!”
蘇大公子從沒被人這麼指著鼻子數落過,挑了挑眉。
不過因為是未來的岳父,他只好忍了。
很快,他那一點點脾氣就被夏初霽溫柔卻堅定的一聲“他不會的”給治癒了。
“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見夏顯氣得失去了理智,竟然敢對大公子大吼大叫,夏煜拉了拉他,讓他冷靜。
夏初霽的二叔夏煜在留城財政局工作,比起夏顯要圓滑精明很多。
在他的提醒下,夏顯慢慢恢複了理智,壓抑著怒氣,語氣僵硬地說:“大公子,實在抱歉。我們高攀不上蘇家,沒有這個福分。來人啊,送客!”
隨後,他又對夏初霽說:“你給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蘇承律站著沒動,夏初霽也站著沒動。
“父親,我這麼大了,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倒是您因為一葉障目,對他有偏見。實際上他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是真的打算跟他結婚的。”夏初霽第一次沒有低頭掩去眼中的情緒,也是她第一次公然違揹她父親的意願,“我就是想明白了才讓他來見你的,而且明天學校還有課,我就先回平城了。希望父親不要氣壞了身體,祖母也是。”
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是把蘇承律帶走,讓她父親好好冷靜冷靜了。
她朝顧丘看了一眼。
顧丘點頭。
“夏次長,我是真的喜歡初霽,會把她放在心尖兒上疼,希望你能放心地把她交給我,告辭。”說完,他朝夏初霽伸出了手。
夏初霽被他當眾的一番表白弄得臉紅了起來,心中觸動。她抿了抿,把手放到他的掌心,像是毅然要把一生交付給他。
蘇承律用溫熱的掌心把她發涼的手包裹住。
“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走?成何體統?”老太太十分生氣。
顧丘提醒說:“夏奶奶,那是大公子,不能攔,也攔不住。”
看著他們並肩離開,夏顯突然回想起了之前的種種。
到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蘇承律過年的時候不是為夏初晴來的,街口遇到也不是巧合,他那看似聽話的大女兒實際上長了一身反骨,瞞了自己很多事,早就跟蘇承律有了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