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到故地,兩輩子嫁到這裡當晚和第二天發生的事在她腦中浮現,讓她十分感慨。
獨自吃過午飯後沒多久,夏初霽就聽到了那厚重的腳步聲。
她不屬於聽覺很靈敏的人,頭一次能透過腳步聲分辨一個人,只因那軍靴踩在地上的聲音和那漫不經心的步調太特別了。
舊時的安平王府很大,蘇承律入主之後沒有把所有的地方都用上,這個院子一直是空著的。昨天他心血來潮想起來讓副官帶著幾個兵把這裡收拾打掃了一番。
現在一進來,看到她端莊筆直地站在門廳,身上那股略微舊派的典雅跟這裡融合得剛好,讓他有種她本就該在這兒的錯覺。
蘇承律的打量讓夏初霽覺得很不自在。他站在門口,外面的太陽從他背後照進來,他斜斜的影子剛好把她籠罩。
他身上男性的氣息以及侵略的意味似乎是與生俱來的,連影子都有壓迫感。
她略微後退了一些,不動聲色地離開他影子所籠罩的地方,疏離地叫了聲“大公子”。
“你就穿成這樣?”蘇承律目光由上掃到下,聲音的尾調上揚。
夏初霽皺了皺眉。
她穿成這樣怎麼了?
知道要陪他見不列顛來的代表,她特意找了一套從不列顛帶回來的比較正式的褲裝。
蘇承律提醒說:“晚上要出席的是酒會,我忘了告訴你了?”
酒會?
夏初霽看著他,篤定地說:“你是故意的。”
“我是忘了告訴你。”蘇承律不承認。
夏初霽戳穿他說:“你的手剛剛下意識地摸了下腰間那把左車侖槍,這是說謊才有的動作。”
雖然蘇大公子本人恐怕並不知道“心虛”兩個字怎麼寫,但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不會騙人。
他看了看果然還搭在腰間的手,挑了挑眉收回。
“你現在又摸了下袖子。”夏初霽再次沒好氣地點穿他的小動作。
蘇承律的手一僵,隨後幹脆雙手都撐在了桌子上,身體前傾,隔著一張桌子坦誠說:“如果說是順便當我的女伴,夏小姐可能會拒絕我。”
夏初霽抿了抿唇。那是肯定的。
不過現在來都來了。
“你得答應我兩件事。”她說。
見她端著一副溫柔嫻靜的大家閨秀的模樣,嘴上卻毫不含糊地獅子大開口,蘇承律覺得她有些可恨,牙跟心都跟著癢癢,嘴上卻說:“成交。”
夏初霽微微勾唇。
她得意的樣子很含蓄,可還是讓蘇承律挑高了眉毛,恨不得將她那一截纖細柔弱的頸項咬出血。但是這種心境跟以前不一樣,他以前只是純粹的生氣,現在卻又覺得她這副模樣雖然可恨,但也有點招人喜歡。
“大公子。”外面傳來副官的聲音。
蘇承律重新站直身體,目光始終落在夏初霽的臉上,舔了舔後槽牙說:“我還有個會,晚些讓人送衣服來。”
直到他離開,周身和屋子裡那股壓迫感消失,夏初霽才舒了一口氣。
閑著沒事,她跟外面的警衛要了本書,坐在書桌前看了起來。她本以為蘇承律紈絝的名聲在外,蘇公館裡肯定有很多女人,卻沒想到連個丫環都沒看見,到處能看到的只有兵。
大約西洋鐘指到兩點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
夏初霽抬起頭看向門外,沒想到見到的是林楚。
還真是冤家路窄。
林楚看到夏初霽的時候,表情變得十分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