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來監獄這種地方,裡面的陰暗是她不曾見過的,一進去就感覺到了一股潮濕和陰冷,凍得她抖了一下。
察覺到身後的人腳步頓了一下,蘇承律回頭揶揄地說:“夏小姐可要跟緊我。”
越往裡面去,就越陰冷。
終於到了監獄的最裡面。
趙處長走出來,笑著說:“夏小姐,先前欠你的人情還沒有還,這一次找你幫忙又要欠一個了。”
夏初霽柔柔地叫了聲:“趙處長。”
蘇承律來請她去警察廳走一趟的時候,她就猜到是趙處長出主意找的她了。昨天傍晚她曾去趙處長的住處禮節性地拜訪了一下,所以趙處長知道她在臨城。
“人怎麼樣?還不肯開口?”蘇承律問。
他的聲音在這樣昏暗陰冷、常年不見陽光的地方回蕩,顯得更低沉了。
趙處長點頭。
“需要我做什麼?”夏初霽問。
趙處長帶著她來到一扇窗戶前,示意她往裡面看。
夏初霽本就看不得血腥和暴力的場面,毫無防備地看到裡面刑架上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差點吐了出來。
她匆忙移開眼睛。
趙處長解釋說:“裡面那個是大公子昨天在軍隊裡抓到了奸細,我們審問了很久,用了刑,他就是不肯說是誰派來幹什麼的。”
蘇承律看到了夏初霽嚇白了臉的樣子。
監獄裡沒有通電,點的還是煤油燈,十分昏暗。她的臉剛好迎著煤油燈微弱的光亮,被照得白得通透,連那雙眼睛裡驚恐都照得很清晰,偏偏還要端著沉靜的樣子。
一個大家閨秀與監獄這樣血腥、骯髒、代表罪惡與死亡的地方是十分格格不入的。可這樣的地方恰恰更能將女人柔軟、嬌弱的特質無限放大。
這點與西洋很早開始就在流行的哥特美學有些相似。
不得不承認,這張臉實在漂亮,她小臉慘白的樣子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
察覺到蘇承律的視線毫無顧忌地在自己身上逡巡,夏初霽不自在地想躲,可這麼小的地方根本無處可躲。
她只好盡量忽略他的視線,對趙處長說:“將他清洗幹淨,尤其是臉。然後幫他恢複意識,必要的話請個大夫。我需要你們有一個人在他意識清晰的時候跟他談話,談話的地方不能在這裡。”
因為要問話,獄警用的都是些折磨人卻又不傷及要害的手法。
夏初霽出去到趙處長的辦公室等了兩個多小時後,一切就準備好了。
奸細按她要求被帶出了陰冷潮濕的監獄,談話的地方改成了警察廳的詢問室裡。
詢問室不大,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長桌子和幾張椅子。
夏初霽進去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被整理過的奸細坐在桌子的一端,另一端坐著蘇承律和趙處長。
看著蘇承律旁邊空著的椅子,她走過去坐下。
清洗過傷口、甚至還換了一身衣服後,這名奸細終於不像夏初霽第一眼見到時那樣血肉模糊了。他看上去三十多歲,面板黝黑,倒像是軍人的樣子。
一個年紀不大的警員上了杯熱茶給她。
從監獄裡出來後,夏初霽身上就一直發涼,到現在還沒緩過來。雙手握著杯子,她終於感覺到了些暖意。
她對端水的警員笑了笑,說:“麻煩給他也倒一杯。”
警員看向趙處長,趙處長又看向蘇承律,直到蘇承律點頭,才又端了杯熱茶放在了奸細面前。
身上只穿了件單衣的奸細像是擔心他們耍什麼花樣,沒有碰那杯熱茶,而是偷偷打量著夏初霽。
這個女人出現得太不正常。
“開始吧。”蘇承律把玩著那把金貴的左輪手木倉說。
這次是趙處長親自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