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整天的喧鬧,晚上,安平王府終於安靜了下來。
其實這裡已經不能叫王府了。原來的牌匾已經被拆,“蘇公館”的牌匾正在加緊製作,不出幾天就能換上去了。
蘇承律入主這裡後,住的當然是原來謝熙的院子。
西洋鐘轉到七點半的時候,有人來了夏初霽的院子,說大公子請她去吃完飯。
“我收拾下就來。”
打發人走後,夏初霽把自己的行李交給紫藤,說:“你帶上行李,光明正大從王府大門出去就好,然後在旁邊的巷子裡等我。”
紫藤下午去給弄了東西,剛剛又見有人來請,已經大概猜到她家小姐要做什麼了。
那可是蘇承律啊!
紫藤一臉驚恐和擔憂。
她從前怎麼不知道她家小姐的膽子這麼大?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一彎殘月掛在空中,從王府四四方方的院子裡往上看,彷彿是一幅畫。
夏初霽到的時候,蘇承律正坐在桌前正在跟副官交代著什麼,手裡把玩著那把左車侖槍。
看到她來,他唇邊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朝副官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副官離開的時候順便帶上了門。
“小王妃請坐。”蘇承律身上只穿了件白色襯衫,像永遠不會好好穿衣服,最上面兩顆紐扣依舊沒有扣,袖子被捲到手肘,小臂流暢有力的線條是男人獨有的。
夏初霽不太喜歡這個輕蔑的稱呼,皺了皺眉說:“我與安平王已經離婚了。”
蘇承律卻像沒聽見一樣,看向她手中的酒壺,漆黑的眼中閃過不明的意味,說:“沒想到小王妃喜歡喝酒,我倒是忘了準備。”
夏初霽對這種紈絝子弟是毫無辦法,懶得糾正了。
她放下酒壺後在他對面坐下,說:“我不喝酒。這是留城的南華酒,二十年陳釀,特意帶給大公子嘗一嘗。”
“原來是小王妃的嫁妝,我自然要嘗一嘗。”說著,蘇承律伸手拿過酒壺,倒了兩杯,然後把其中一杯推給夏初霽。
夏初霽看著眼前的酒杯,心中有些緊張。
留城的南華酒遠近聞名,二十年陳釀更是香醇。
淡淡的酒香飄散,蘇承律端起酒杯。
夏初霽表面上一片鎮定,心卻提了起來。
蘇承律把酒杯舉到鼻子前聞了聞,並沒有著急喝,而是問:“小王妃是怎麼知道我要找人的?”他的語氣裡帶著試探,漆黑的眼中帶著不動聲色的審視。
夏初霽問:“我要的船票呢?”
“都準備好了。”蘇承律拿出船票和兩根金條放在桌上,接著把他的左車侖槍壓在了上面,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小王妃能說了嗎?”
夏初霽看了眼槍,裡面應該是有子彈的。
蘇承律是在嚇唬她。
“在今天之前,我跟大公子和大公子身邊的人並沒有過接觸,所以不存在走漏訊息的事。我是從大公子要找的人那裡得知大公子進城很可能要找他。”她抿了抿發幹的唇。
蘇承律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朝她舉了舉酒杯說:“看來小王妃渴了,我先敬小王妃一杯。”
“我不會喝酒。”
蘇承律把她的酒杯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強勢得不容拒絕。
夏初霽看了看他,半推半就地端起酒杯。在唇即將碰上杯沿的時候,手不小心一抖,酒全撒在了她胸前的衣襟上。
她“呀”了一聲,手忙腳亂去擦衣襟上的酒漬。擦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她抬頭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蘇承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放在胸口的手和有些亂的衣襟,臉紅了起來。
爬滿紅暈的臉在燈下顯得很細嫩。
蘇承律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並不高明的表演,此時已經大概明白她的用意。
船票恐怕是幌子,單獨吃完飯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