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豔陽高照,正是個晴朗的好天,但這小鎮卻鮮見人跡,隱隱透出一絲冷森森之氣,有一種說不出的荒涼。
只有十餘名勁裝大漢,背負長劍,威風凜凜,在鎮中走動。
灰黑的皮靴,在塵土中踱來踱去。
漆黑的眼眸,在小鎮裡四下搜尋。
幾人見唐鈺走來,面上俱都泛出凜冽之色,不時朝他腰間的那一柄長劍多瞧了幾眼。
他腰間那口寶劍,卻是名貴得很,也難怪會引起他們注意。
劍,是寶劍,更是蜀山派歷代掌門信物。
江湖人自然見過,但唐鈺卻不知,他只知此間乃是師叔祖所傳,因而倍加珍視,僅此而已。
此刻唐鈺見了這幾人,雖覺心中好奇,但卻也不便出口相問,只是在心中暗忖道:“這小鎮中的人都去了哪裡?這些人俱都是一致的裝扮,好像是點蒼派的弟子!他們好像在找什麼人似地,那麼他們在找誰呢?”
牆角處蜷伏著條老狗,望著往來不絕的人群,此刻似也覺出這情況的異常,竟駭得連動也不敢動。
要知這川南之地本來就極是荒涼,沒有人蹤也還罷了,但這寶蓋鎮本來卻是個街道整齊,市面不小的城鎮,此刻卻靜悄悄的連雞犬之聲都聽不見,這才令人覺得分外陰森可怖,宛如走入了鬼域。
唐鈺一個人行走在街道上,心念雖在轉動,卻也不去理那一夥人,瞧著兩旁門窗緊閉的店鋪,瞧著店鋪前隨風搖蕩的招牌,心裡不覺也有些寒意。
走了許久,出了城,天空中竟然飄起雨來。
他打馬行了一陣,路上俱是鋒利的尖石,又恐傷了馬蹄,只得跳到馬下,牽馬徐行。
緩緩走了一裡路程,突見前面樹林中人影閃動,唐鈺只道那些人便藏在林間,立刻大步趕了過去。
誰知這一片桑林中,石頭上、樹陰下,竟都密密地坐滿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知有多少個,原來這小鎮上的居民,竟全都被人趕來這裡了。
只見這些人一個個俱是滿臉驚恐之色,這麼多人坐在一齊,竟連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沒有,就連還在懷抱中的嬰兒,也都被大人用棉被緊緊包著,不讓啼哭之聲發出來,人人都似乎覺得將有大禍臨頭。
五六名大漢,目光正在人群之中尋找,還不是叫幾個人站起身來,讓他們仔細瞧他們的面容。
唐鈺心底不禁暗笑忖道:“看來他們必是在找什麼人了!虧他們想得出來!”
幾人見唐鈺牽馬走來,數道目光,刷地齊落在唐鈺的面上。
領頭一名圓臉大漢快步走到唐鈺跟前,面色一沉,冷冷道:“你笑什麼?”
唐鈺微微一愣,忽又笑道:“我笑你們行事方式當真愚笨至極、可笑至極!”
那圓臉大漢一聽此言,面上已有怒容,沉聲道:“閣下何出此言?”
唐鈺目光一閃,道:“你們可是點蒼派的弟子,你們可是在找人?”
圓臉大漢點點頭道:“不錯!”
唐鈺道:“你們如此興師動眾的找一個人,難道那個人還會留在此處等著你們來抓他麼?”
他語聲一落,林中忽然傳來幾聲幹冷的笑聲,一個極冷的聲音道:“有道理!有道理!但即便我留在這裡,他們也是無法抓住我的!”
幾人心中大奇,轉目一看,便已有一人飛身落下。
“師叔!”
“柳九真!”
“叛徒!”
……
唐鈺心頭一震,目光閃處,便見一名中年大漢,立在林中。
但見他身著灰黑長袍,留著三寸鼠須,古銅膚色,一雙鷹目,泛著陰森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