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端起酒杯,將那溫熱的梅子香酒,一飲而盡——
天上的星兒眨著眼,風聲在這恬靜的夜中格外清晰,周遭都是黑的,只屋角那盞銅燈在泛著白光——
梅客山放下酒杯,仰天觀望,白髯隨風而動,像一尊石像般一語不發。
沉默半晌,目光又自凝注在那盞將盡的銅燈上,輕輕一嘆。
孟玉簫悄聲問道:“那個老方丈了無大師呢?”
梅客山沉聲道:“師兄仍在——不,了無大師他仍在人間!”
雖然他立刻改口,但這“師兄”兩字已說明瞭他竟是那了無大師的師弟了空!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飛來一劍”梅客山竟是少林寺中的高僧了空大師,這著實是震驚江湖的秘密,此刻孟玉簫心中激蕩不已。
他暗道:“那了無大師既是少林方丈,想來必也練成不壞之身,是以仍在人間——啊!如此說來,那了無大師已有一百餘歲了!”
孟玉簫聽得目瞪口呆,心中自是驚奇不已,他垂首望見自己掌中的那支玉簫,又道:“那江湖傳言中的‘一部奇書,兩個高人,七枚青錢’又是怎麼回事?”
“一部奇書,兩個高人,七枚青錢。”
這句話是孟玉簫在江湖中走動時無意聽來的,此刻他還記得清清楚楚,他雖已知道“一部奇書”是指《洗髓經》,“兩個高人”說得則是了無、了空二人,但對“七枚青錢”卻是莫解其意。
他這支玉簫飾物之間,綴著兩枚青錢,雖自他一出生便已在他身上,但他仍不知其中奧秘。
此刻紅鳳凰、丁鼎二人也是來了興致,目光俱都落在了梅客山的面上。
梅客山嘆道:“當年那元真武僧勾結那名劍客盜走《洗髓經》後,二人也為那本秘籍而起了爭執。”
孟玉簫、紅鳳凰、丁鼎三人聽得入迷,卻見梅客山又自接著道:“那名盜書的劍客名叫徐百川,當時他與元真二人,因爭奪此書而反目成仇,爭鬥之時,竟將《洗髓經》撕成兩半,因此兩人,各得一半。”
“元真得了上半部經書,自此在江湖之中絕跡,了無、了空二人找遍江湖,竟也未能打聽到他的半點訊息,而徐百川得了下半部經書,卻沒有元真那麼幸運,聽說他為了逃避了無、了空二人的追拿,後遠走東海,自此定居海外。”
“定居海島之後,徐百川仔細研讀經書,終於學有所成,但他越讀的越深,便對上面所載的無上武學更加痴迷,十年之後,他決定重返中原,尋找元真和尚,用自己手中的半部經書,換取元真手裡另外半部經書。”
“他回到中原之後,四處打聽元真和尚的下落,後來,他非但沒有找到元真的下落,反而被了無、了空二人注意到,三人在雁蕩山一場血戰,當時徐百川以一人之力,對抗少林寺兩名高僧,五百七十六招過後,竟也不落敗勢。”
“了無、了空二人心知他已是修煉了《洗髓經》上的武學,二人不惜以數十年內功與之相搏,後來了空用失傳已久的少林絕學天罡指將徐百川擊傷。”
“徐百川重傷之下,逃至雁蕩山下,藏身在一名書生家中……”
“一名書生?
三人聽到此處,已是驚嘆不已。
“不錯,那名書生甚是奇怪,他每日都會在銅錢之上,刻一句詩,當時徐百川心中好奇,便問旁人,旁人皆說那名書生是一個瘋子,原來那人本是一名書痴,考取功名無果,瘋瘋癲癲。”
“說也奇怪,那書生雖然瘋癲,但徐百川卻與那書生一見如故,二人整日飲酒讀書,心中戾氣,逐漸消去,後來他傷勢漸愈,那名書生的瘋癲之狀也有好轉……”
“那書生不再痴心功名,而他也不再尋找另外半部經書,而是也學著那名書生一樣,刻了在七枚青錢上刻了一句詩‘一片冰心在玉壺’。”
“他漸漸覺得人生苦短,光陰飛逝,自己手中的半部經書,其中包含的武學奧秘,已足夠自己參悟一生,又何必在尋找經書上虛度年華……”
“他在那書生家中住了三年,臨行之時,他對那名書生說,日後若有人得了《洗髓經》上半部經書,便可手持這七枚青錢,前來東海,尋一座名叫玉壺的小島,只要這人來到島中,便可得到他的全部武學。”
“徐百川返回東海之後,便將那座小島,改名玉壺……”
“二人分別之後,那名書生十分懷念二人飲酒談詩的日子,便辭別家人,帶著那七枚青錢,前往東海作客,卻不料在半途之中,染病而亡,七枚青錢,也不知所蹤……”
梅客山說到此處,面上已有悽然悲愴之色,他目光一掃孟玉簫、紅鳳凰、丁鼎三人,見他三人俱是聽得入迷,長嘆一聲,斂起思緒。
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