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師叔祖讓他設法脫身,必有他自己的道理,也不多想,調息片刻,猛地腰、腿肘一齊用力,往前一竄,便自拔高三丈。
他心中暗喜,自以為自己此次定可脫身。
哪知他腳尖剛一沾地,師叔祖楚仙琴卻又正正的立在他的面前。
他毫不考慮,身形一縱,雙臂一振,人又自往上直撥而去。
哪知楚仙琴也同時拔地而起,甚至與他同樣快慢,他拔到哪裡,楚仙琴也拔到哪裡,只要唐鈺睜開眼睛往前看,便可看見楚仙琴一張笑臉縱使赫然在他眼前。
見此情景,唐鈺不禁心中一急,揮出雙掌,朝楚仙琴擊去,但楚仙琴卻並不躲閃,反而微微一笑。
眼見唐鈺那去勢如風的雙掌即將揮至他的胸前,哪知楚仙琴卻順著他雙掌的來勢往後飄去,唐鈺掌上的力量用完,他也隨之停止,卻仍是保持三寸的距離。
唐鈺東奔西竄,已是大汗淋漓,卻始終逃不過楚仙琴。
唐鈺頓時覺得心灰意冷,自己本欲憑借自己的力量為師傅報仇雪恨,可此刻連師叔祖一招“虛無縹緲”也無法逃脫,當即頓足不前。
楚仙琴見唐鈺滿臉失落之色,忽又哈哈笑道:“鈺兒,你也不必灰心,你且說說老夫這招‘虛無縹緲’的妙處!”
唐鈺垂首深思,回想起方才楚仙琴施展招式是的情景,思索良久,他忽然一喜,撫掌道:“師叔祖這招‘虛無縹緲’依靠內力,控制身形飄縱,靈動縹緲,有如山間出岫的雲霧,又如天邊飛舞的雲彩,端的神妙無方!”
楚仙琴笑道:“不錯,我蜀山一派的功夫,以劍法見長,當年我與你師祖討論祖劍法時,師兄認為練劍應練劍招,與人比武時,當以招式間的變化取勝於敵,而我卻認為練武應練習內勁,即內家心法。”
“當年他以劍法之變化勝我半招,於是他便告訴門中弟子,練劍當以練招為主,這幾年來,我尋思良久,終於開悟,劍招雖於一時可以取勝,但練武多年之後,修習內功者,往往根基深厚,內力純正,即便是笨拙不堪的招式,到了內力高深的武者的手裡,往往也能化腐朽為神奇!”
他一路說來,聽得唐鈺心動不已,他心中突生一惑,正欲開口相問,此刻楚仙琴突然伸出右手,將唐鈺倒提起來,在他身上一頓亂拍。
唐鈺雖不明緣故,卻只得隨他拍打,楚仙琴勁力剛猛,拍得渾身骨骼啪啪作響,但唐鈺只覺渾身舒服,絲毫也無痛苦之感。
他拍打了約有盞茶功夫,才將唐鈺緩緩放了下去,忽又兩隻手掌扣住唐鈺的雙肩,疾點身上兩處重xue。
唐鈺只覺肩頭一顫,一陣錐心般的疼痛自雙臂傳出,忽又覺渾身一冷,一股寒氣在他體內運轉。
過了一陣,楚仙琴額上已然生汗,唐鈺覺得那股寒氣也逐漸變得火熱,燙得他渾身又酸又痛,他幾欲掙脫,但楚仙琴的兩隻手生像鐵箍似地將他緊緊纏住。
又過了一會,楚仙琴將手一鬆,卻跌坐在地上,累得氣喘咻咻。
唐鈺四肢一鬆,只覺渾身舒快,轉首再看楚仙琴時,見他已是盤膝而坐,正在瞑目調息,便也坐了下來,稍一運氣,真氣即灌達四肢,融合為一,不禁大喜。
此刻天已大亮,陽光升起,萬丈光芒,自枝葉間斜斜漏出,照得地面一片斑駁。
楚仙琴長身而起,轉首凝注著唐鈺道:“我已為你打通‘任督’二脈,此後你練功便無障礙,日後若得遇奇緣,便可沖破生死玄關,達到練武之無上境界,等你練功練到體內輕雷無聲時,便可來到此地,你不必找我,我自會找你的!”
唐鈺聽了此話,覺得言辭之中似有告別之意,心中不捨,亦自站起身子,走到楚仙琴跟前道:“師叔祖,難道你在趕我走麼?”
楚仙琴道:“老夫此樁心願一了,也不必受困於此,該出去走走看看了,順道再為阿蓮探聽一下那仙靈草的下落,她這幾年常來與我做伴,也算消去老夫暮年的寂寥與孤獨,這孩子心地善良,我正想為她好好做一件事情哩!”
“師叔祖……”
唐鈺心中一急,道。
“住口!”
楚仙琴截住唐鈺的話端,語聲微頓,又自嘆道:“老夫平生最厭惡之事,便是離別之時的兒女之態,婆婆媽媽,好不囉嗦!嗯,好了,我走了!”
話音一落,身形並未見動,人已消失不見。
唐鈺望著楚仙琴遠去的背影,他不禁心潮翻湧,想到這孤苦無依的老人的灑脫的一生,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陣酸澀,心中卻也唯有暗自祝福他富貴長壽。
他正處于思忖之間,忽然青影一晃,楚仙琴又自站到他的面前,唐鈺不禁大喜,正欲開口,楚仙琴笑道:“差點忘了,我還有幾式劍招傳你!”
語聲未了,手腕一翻,從背後撤出一把形式奇古的長劍,“嗆啷”一聲,好似老龍長吟,拔出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