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色鐵青,四散逃去。
那女子伏在一人身前,嚶嚶哭道:“爹……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但任憑她怎樣哭喊,那人已是毫無反應。
唐鈺上前將那女子扶起,道:“姑娘為何會得罪那一夥人?”
那翠衫女子抹去淚痕,卻仍是掩不掉悲傷之色,等情緒稍穩,才緩緩道:“小女子名叫蘇惠蘭,隨爹趕往山東赴任,豈料途中遭遇不測,爹爹本是吏部侍郎,名叫蘇方鴻,爹爹為人正直,曾在朝中得罪不過人,那群人估計是受人指派,前來行刺……”
孟玉簫目光仍是望著眾人逃去的方向,道:“是了,這些人,來勢洶洶,不奪錢財,只取人命,分明是殺手,而非馬賊……”
唐鈺恨恨道:“想不到這些人竟然如此狠毒……”
他話音一落,又自垂首望在蘇惠蘭的面上。
他的目光觸到她那兩道似水的眼波,心中微微一顫,面上一紅,但仍上前對蘇蘇惠蘭道:“姑娘請暫節哀,目下還是先將令尊遺體安葬才是要緊。”
那蘇姑娘果然止住了哀泣,孟玉簫和唐鈺尋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又自抽出長劍在地上掘了一個洞,將蘇方鴻的屍體埋了進去。
掩埋完畢,二人又另挖了一個大坑,把車夫、僕人的屍首一起埋好。
唐鈺忽然從樹下搬來一方巨石,準備用劍在上面刻幾個字,孟玉簫接過巨石,伸出右指,猛提一口真氣,真力貫注指尖,略一思索,在巨石刻下“吏部侍郎蘇方鴻之墓”幾個大字。
只見他運指如風,石屑粉飛,所刻之字一筆不茍,有如刀斧所刻鑿,普天之下功力所及此者,恐怕寥寥無幾。
孟玉簫刻完之後,長籲一口氣,這其中包含著一絲的喜悅。
蘇蕙蘭對這一幕絕頂武功表演絲毫不覺,滿含的淚眼不時偷看唐鈺一下,臉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真不知是悲是驚。
直到兩人把這一切都忙完了,蘇姑娘才向兩人謝道:“難女承兩位恩人搭救,又承為先父收斂骸骨,此恩此德永世難報,請先受我一拜。”說著就要跪下去。
唐鈺一急,伸手想扶住,忽然一想不妥,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幸而孟玉簫雙袖一拂,一股無形的勁力硬將她托住。
蘇姑娘根本沒有什麼可依靠的親戚,想了好半天,才想起父親有一個親信的部下在濟寧做知縣,可以投靠,孟、唐兩人商量一下,決定護送她到濟寧。
蘇蕙蘭感謝之餘,哪裡還有別的意見,於是三人一起上路。
唐鈺第一眼見了蘇姑娘就從心底中震蕩起來,一路上雖然孟玉簫在旁,但那關注呵護之情仍不時自然流露,蘇姑娘新遭大變,舉目無親,在蓬車不時暗中彈淚,惟有對唐鈺的關注問候,除了由衷的感謝外,另有一種親切之意!
僕僕風塵,兩人護著蘇女把行程頓時減慢了下來,到濟寧時,算算距泰山大會日子不過三天了。
車停在知縣公館門口,蘇姑娘拿父親的名帖,請衙役送了進去,孟、唐兩人不願多耽擱,便欲辭別。
這些日子以來,蘇姑娘已隱約知兩人都是江湖中的俠士,知道留也無益,只得含淚道別,唐鈺在那瑩瑩淚光中,另感到一番銷魂滋味。
“兩位辦完事以後,千萬請來與小女子再見一面……”
她說到此處,已是哽咽,而衙門裡已傳來一陣喧鬧,是那知縣以為蘇大人親到,連忙出迎。
孟玉簫向蘇姑娘道聲珍重,一拉唐鈺的手,喝聲:“走”,兩人匆匆而去。
一直走出城門,兩人一直都沒有講話,孟玉簫看唐鈺那心不在焉的樣子,忽然故意問道:“唐兄,咱們到哪裡去啊?”
唐鈺陡然驚起,一時結巴半天才想出來道:“咱們當然是——是——是去泰山啊!”
孟玉簫向他神秘的一笑,唐鈺俊臉上一紅,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滾滾黃塵中。
晴空一碧,天空晴好。
初秋的時分,華中已微透一二分寒意,雖然是豔陽當空,但卻充滿著冷冽空氣。
東嶽泰山,號稱天下第一嶽,就是人山的路徑也有一裡半長,卻因終年行人遊客不絕,道路寬闊得很。
路旁隔不多遠便有一株大樹,兩旁對立,樹蔭差不多要將整個道面遮蓋起來了。
路面左右都是一片青蔥的草地,綿延大半個山區,大約是太茂盛的緣故,雖是秋季,卻還是青翠如春。
陣陣微風不時帶來樹葉簌簌地搖響聲,放眼望去,小徑雖蜿蜒如蛇,但如是眼力好的人,仍可辨出那小徑的端頭結束在一片光熠熠的石林中。
“的得,的得!”
馬蹄聲、轡鈴聲不絕於耳,想是那名震天下的“誅星大會”吸引著更多的武林人士,往來這座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