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光一齊隨之望去,只見四個灰袍道人,攙扶著一個神色狼狽,面容憔悴,似是患了重病的衣著華麗的少年,隨著兩個帶路的家丁,緩緩而來。
韋天德皺眉凝注,沉聲道:“此人是誰?”
堂下群豪心頭一驚,原來這傷病之人,竟是昨日在衡州城內被紅鳳凰,以巧妙手法擊傷的少年劍客。
天門道長冷冷道:“此人是誰,你不認得麼?你且仔細看看!”
韋天德雙目圓睜,直到這五人俱已走到近前,突地大喝一聲!顫聲道:“宋清雲……你是宋清雲……”
那華服少年宋清雲抬眼一望,踉蹌著奔入亭來,撲到韋天德懷裡,嘶聲道:“師父…師父…弟子今日能見你一面,當真已是兩世為人了……”
言猶未了,暈倒當地!
剎那之間,滿亭之人,面面相覷,俱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站得較近的武林群豪,已漸漸圍到亭前,以驚詫的目光,望著亭內亦是滿心驚詫的人。
韋天德濃眉緊皺,雙目圓睜,不住頓足道:“這……究竟這是怎地?清雲,清雲,你……你……你為何會變成此般摸樣?你究竟被誰所傷?為師險些都認不得你了。”
天門道長長嘆一聲,道:“前幾日我聞門下弟子相報,紅鳳凰出了神醫谷,已到了衡州城,我便下了昆侖,一路追尋,直到昨日午後,我剛抵達衡州城,便見一人浴血而行,我幾番詢問,方知道他竟親眼見著了紅鳳凰,而且還被……”
他冷冷瞟了洪武、張敏一眼,接道:“還被清風老人的弟子刺了一劍,若非遇見了我,他此刻只怕早已喪命在衡州街頭,那麼這一段武林秘聞,便再也無人知道了。”
韋天德濃眉一揚,面上更是驚詫,目光利刃般轉向張敏與洪武.詫聲道:“清風老人的弟子,怎會刺了清雲一劍?”
張敏秋波一轉,面上故意作出茫然之色,顰眉尋思良久,方白嘆道:“難道是三弟麼?呀--一定是三弟,唉!他與我們分開方自一日,怎地便已做出了這麼多荒唐的事來?”
天門道長冷冷道:“誰是你們三弟,此刻他在哪裡?”
“孟玉簫!”
韋天德恨聲道:“定是此人,洪大俠,洪夫人,你們……”
張敏沉聲一嘆,截口道:“韋老前輩你不必說,我們也知道,三弟--唉!他既然做出了對不起武林同道的事,師父又不在,我們不能代師行令,為武林主持公道,已是慚愧得很,韋老前輩你無論怎麼做,我們夫妻二人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洪武心下一急,道:“韋老前輩……”
他目光一掃,卻見張敏瞪他一眼,終是欲言又止。
韋天德長嘆一聲,道:“當真是龍生兒子,各不相同,五指參差,各有長短……想不到洪夫人你竟這般深知大義。”
張敏長嘆垂下頭去,道:“晚輩實在也是情非得已,因為晚輩方才也曾聽人說看見我們三弟與一個名叫鳳凰的女子在一起……”
韋天德截口道:“便是盡歡樓上的那美豔女子麼?”
他一言至此,不住頓足,又道:“我怎地方才竟未看清……”
張敏道:“以晚輩所見,只怕必是她無疑了!”
韋天德心頭一震,愕了半晌,喃喃道:“她本居住在神醫谷中,極少出谷,此刻又來這衡州城做什麼……”
他沉思片刻,突又四顧大喝道:“惡人王,紅鳳凰!”
他已是暴怒,掃視堂下群豪,眾人面上亦俱是凜冽之色,過了半晌,他情緒稍穩,又自長嘆道:“清風老人若在此地就好了,唉--怎地神龍一去,江湖間便亂了起來?”
天門道長突地冷笑一聲,道:“但願神龍未死……”
韋天德卻未聽出他言下的恨毒之意,扶起地上的愛徒宋清雲,面向亭外的武林群豪,突又大喝道:“各位朋友兄弟,酒後莫走,與我韋天德一同去搜尋一個武林中的叛徒,以及那心腸惡毒的女中魔頭‘紅鳳凰’!”
語聲頓處,群豪立刻一陣驚亂,又是一陣和應。
張敏柳眉微皺,心中暗嘆:“誅星大會,本是對付星月宮的妖眾,想不到這韋天德竟發動了傾城之力,來對付他們孤身兩人。”
她心念數轉,又忖道:“我若能使他歸心於我,此刻豈非大好機會!”
此刻她雖面上含笑,心裡之盤算,卻已是百轉千回,此般心機,也是罕見!
只聽這震耳的呼聲,一陣陣隨風遠去。
洪武仍自木然垂首,不言不語,無印方丈黯然垂首,卻不知是愁是喜?
宋清雲緩緩睜開眼來,著道:“師……師父……見了那毒婦……切莫……容她多說……話……你不傷她……她就要傷你了。”
韋天德望著亭外的群豪,自語著道:“她傷不了我的!傷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