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洪武雙眉微皺,似在凝思,又似在傾聽,韋天德道:“洪大俠,你還等什麼,難道不屑與老夫飲酒麼?”
“豈敢!”
洪武微微一笑,道:“只是還有一位武林高人來了,洪某隻得稍候。”
韋天德濃眉微皺,奇道:“誰?誰來了?”
只見洪武身形一閃,方自退到欄邊,亭外微風簌然,已飄下一個灰袍大袖、烏簪高髻、形容枯瘦的白發道人來。
韋天德目光動處,面色一喜,驚呼道:“師兄,你怎地來了!”
白發道人一雙銳利的目光,卻炯然望著洪武,冷冷道:“這位朋友好厲害的耳目!清風門下,神龍子弟,果然名下無虛!”
韋天德已自哈哈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天門師兄竟然也來了,今日誅星大會,更是錦上添花!天門師兄,你還不認得這位耳目厲害的朋友是誰吧?”
張敏秋波流轉,心頭一震:“昆侖掌門來了。”
只見他面容冰冷,冷冷道:“少見得很,只知是清風門下,神龍子弟,卻不知具體是那一位?”
韋天德笑道:“不錯,這位便是清風老人門下第一弟子——洪武。”
白發道人雙眉一揚道:“原來是洪大俠!”語氣之中,卻仍是冰冰冷冷。
洪武含笑一揖,道:“在下洪武,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他話音未落,身旁的張敏嫣然一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江湖人稱‘神劍純陽,昆侖掌門’的天門老前輩了,想不到小女子今日有幸,能見到武林之中的絕頂劍客,昆侖一派的掌門大俠!”
白發道人單掌問訊,道:“貧道正是天門道長。”
原來自從星月宮憐星宮主殺入昆侖,昆侖三道,天門、天柱、天鳴三位道長身負重傷,天門道長閉關不出,傷愈之後,接任昆侖掌門,天柱道長重傷之後,化名韋天德,避居衡山,後轉投衡山派,駐守天柱峰,唯有那天鳴道長,自昆侖一役之後,絕跡江湖,下落不明。
昆侖掌門天門道長,閉關習武,已有多年未下昆侖,此刻韋天德見了他昔日的師兄,更是欣喜若狂,大笑不絕。
“天門師兄,待小弟向你引見兩位英雄人物!”
他大笑著道:“這位張姑娘與洪大俠,便是清風老人的親傳高弟。”
張敏、洪武,齊地躬身一禮,天門道長卻仍是單掌問訊。
張敏目注著他瑩白的手掌,暗道:“此人的手掌好白,更勝女子婦人,難怪他被人稱為玉手神劍。”
洪武卻暗暗忖道:“這道人好倨傲的神氣。”
天門道長枯瘦的面容上,幹澀地擠出一絲微笑,道:“令師可好?”
張敏方待答話,哪知天門道長突地轉過身去,一把拉住了方待步出小亭的韋天德,道:“你要到哪裡去?”
韋天德笑道:“我要向武林朋友宣佈,我的師兄到了,誅星大會,又添幾分勝算!”
天門道人冷冷道:“且慢宣佈。”
韋天德滿面疑色,道:“為什麼?”
天門道人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突下昆侖,兼程趕來這裡,又不經通報,便越牆而入?”
韋天德心中雖一動,但面上卻仍帶著笑容,道:“我只顧見了師兄歡喜,這些事竟俱都沒有想到。”
天門道長長嘆道:“你年紀漸長,脾氣卻仍不改,你可知道--”
他語聲突地變得十分緩慢沉重,一字一字地沉聲說道:“近年江湖之中出了一個惡人,你可知道?”
韋天德微微一驚,問道:“什麼惡人?”
“惡人王,紅鳳凰!”
“師兄是說神醫谷紅鳳凰……”
天門道長輕輕頷首,長嘆道:“紅鳳凰此刻只怕也已到了衡州城!”
韋天德心頭一凜,面容突變,掌中的酒壇,“噗”地跌到地上,碎片四散,酒珠飛濺,俱都濺在他紫緞錦袍之上。
洪武、張敏心頭一凜,但見天門道長面容木然,韋天德白發顫動,無印方丈雖仍不動聲色,但目光中亦有了驚詫之意。
只聽韋天德顫聲道:“師兄你這訊息從何而來?是否確實?”
天門道長黯然長嘆,目光一轉,無言地指向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