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拂花搖草,疾吹而去!
停在半道上的那匹馬卻似乎突地變得安靜起來,低垂馬首,去吃路旁青色的草。
於是,風也止歇,人也停頓,天地間一片沉寂!
突地,自林間吹來一陣風。
風中吹來一條白影。
白影是一個男人,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嬰兒。
男人深邃的眼睛,已略有一絲疲憊,但他的神采仍是動人!
“惜月已經走遠了,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花紅轉過身來,她悲慼黯淡的目光突又變得欣喜明亮起來。
“陸天堯!”
“不錯!是我,你是花紅,葉青的姊姊,上次在林中給我報信之人,就是你!”
當陸天堯的目光落在花紅的面上的時候,他的心,確實也有了一絲震撼。
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是一個令人欽佩的女人,盡管世間像她這樣的女人並不算多。
但他並沒有將內心這種震撼在他的面部表露出來,只因他知道他要保持冷靜,他是一個必須冷靜的男人,即便發生了一些令人難以冷靜的事情。
“孟郎與青妹的孩子,他還好麼?”
花紅的目光又自轉向陸天堯懷中的孩子,問道。
“他沒事,但我想我們必須要帶他離開這裡了!”
陸天堯垂首望了一眼懷裡的孩子,兩道目光又自投向那車廂。
“而且我必須給我二弟夫婦二人,找一塊好一點的地方!”
“找一塊好一點的地方”他的語聲輕細而又緩和,並沒有太多的悲傷,他面上的表情又是那樣平淡,就像是在給一對年邁的夫妻尋找一塊安度晚年的寶地。
花紅站直身子,輕輕點頭道:“對,你把孩子給我,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她瘦弱的身軀挺立在山風之中,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但她的目光之中綻放的神光,卻無比堅毅。
“好,這是我剛才在鹿xue裡取的一壺鹿奶,你喂他他喝一點吧。”
他將掌中的嬰兒,轉交到花紅手中,又自腰間扯下一個酒囊,拋給了花紅。
花紅一把接過酒囊,又自拔開酒囊囊蓋,酒囊裡裝的卻不是酒,而是半壺鹿奶。
一個裝美酒的酒囊,卻用來裝鹿奶,這對於一個嗜酒如命的人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就像英雄的寶刀,被樵人拿去砍柴,美人的銅鏡,被孩童拿去戲耍。
但此刻陸天堯卻絲毫也不在乎,即便是在這以前他決不允許任何人碰他的酒囊,縱使是他的最好的好朋友王鐵人也不可以。
“我來趕車!”
他忽然一笑,跳上馬車,抓起馬鞭。
“好!”
花紅重新坐回馬車,她把那半囊鹿奶緩緩往那嬰兒嘴中送去。
“啪!”
馬鞭打在馬背上。
“駕!”
陸天堯一聲長呼。
“咄!”
那馬嘶鳴一聲,放足奔去!
馬車遠去,道上便只留滾滾塵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