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一條船,一踏進去便身不由己,隨波逐流,或往後,或往前。
若想再次掌控方向,除非成為船長。若想再次停下,唯有到達終點,或生命,或彼岸。
張玉郎被蒙上眼,倒捆雙手,塞進馬車,不知帶往何處。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姑娘芳齡幾何?”
“姑娘,芳名芳齡不想說就算了,畢竟第一次,有點害羞是正常的。”
“但是你太緊了,姑娘,能不能鬆一些,讓我喘口氣?”
晃動的馬車“咯噔咯噔”響著,張玉郎兩眼一抹黑,不由隨著車子搖晃,而左右晃動著,時不時或蹭或撞,頂在貼身看押的女子彈軟身軀上。
還口花花轟炸著。
聽著不堪入目的言語,女子俏臉通紅,柳眉豎起,杏仁眼狠狠瞪著張玉郎,銀牙緊咬,恨不得拿塊臭布塞住他的嘴,再一刀紮下去。
她雖是黃花閨女,但整日在青玉樓活動,耳炫目染,知道許多男女之事,切口,暗語。
張玉郎的話,明裡是說的是一回事,但仔細一品,透著一股子春天到了的味道。
讓她耳熱心跳。
車馬車晃動的聲音,又那麼像青樓木板床的咯吱響,而張玉郎又故意隨著馬車晃動,迷鹿亂撞,很難不令她心下一蕩,全方位胡思亂想。
這哪是一個十八歲男子對十七歲女子說的話?
這簡直是老流氓在調戲大姑娘!
偏偏來的時候,沒有帶多餘布條,塞他不住,而一旁的周師兄,如木頭一般,非但聽不出話中玄機,還幫腔:
“無雙師妹,你就鬆一些唄,別那麼緊,他雖有嫌疑,但師傅自會處置,再怎麼說,他也是三級長老,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的,我倆畢竟只是一代會員...”
叫無雙的女子忍不住抱怨道:“師兄,我好想殺了他!”
張玉郎連忙插嘴道:“哎,哎,無雙師妹,這最後一句話裡,殺了兩個字有點重,是不是可以去掉?畢竟咱們是一個會的。”
那師兄附和道:“是啊,無雙師妹,殺了兩個字有點重了。沒有證據表明他就是兇手,大家也只是懷疑。”
不錯,我就喜歡喜歡師兄這樣的豬...隊友,三兩句話,將老底給抖了個乾淨。
兩個年輕人來自紅刀會,這他知道。因為青玉樓基本可說是紅刀會大本營。
兩人為何而來,他也隱隱有所猜測。但後果嚴重程度,以及即將面對哪位大佬審判,他就不知道了。
心裡其實是有些沒底的。
但師兄一席話,指明瞭前路,能夠直接處理三級長老的,只有分部領頭人和總會長風不歸。
分部領頭人邢道人已經掛了,而鍾書生又與他惺惺相惜,兩人可說是管鮑之交,刎頸之交。
兩人口中的師傅,不出意外就是風不歸了。而風不歸一定會放過他,因為屁股決定腦袋,風不歸有眼界。
逝者已去,活著的兄弟才是最重要的。報仇?那只是哄三歲小孩子的把戲。
一切拖幫會後腿的報仇,都是耍無賴,不但會被丟進角落裡,唾棄,且無人再提起。
更何況,邢道人並不是他殺的,他也是受害者,為此放棄了多少森林與海洋,困在一棵樹上。
行軍北原途中,灌醉長平那十五個夜晚,他腰子承受了嚴重的負擔,至今仍時不時泛起一陣麻酸。
也不知道玉盤經到底是什麼邪門功法,某個時刻,他一度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