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給他看了?”
“兩天以後。那可憐的傻瓜一輩子從沒見過立體聲光映像。他聲稱自己不迷信,可是如果有誰找得出一個成年人,嚇得像他那時候一樣魂不附體,就算我沒有見識好了。我告訴他在市政廣場裝了一臺同樣的放映機,設定好在正午時分,放給亞斯崗狂烈的百萬市民欣賞,然後他一定會給撕成碎片。他想都沒想就抱住我的膝蓋吱喳亂叫,願意接受我開出的任何條件。”
“是真的嗎?”構羅弗的聲音像在忍笑:“我是說,真的有裝在市政廣場嗎?”
“沒有,不過沒關係,他同意了。他買下我所有的貨物,以及你船上現有的,然後用錫把我們的船裝滿。那時候啊,他真以為我無所不能,當場簽下了書面協議。在我跟他下去之前,會給你一份副本,當做另一重防範。”
“但是你傷了他的自尊,”構羅弗道:“他還會用那些機器嗎?”
“為什麼不用?那是唯一彌補損失的辦法。而且他要是甚至賺了錢,也多少可以撫平傷痛。他一定會成為下一任祖師——而且是對我們最有幫助的絕佳人選。”
“對,”構羅弗道:“是筆好買賣。但你的銷售技術真教人起雞皮疙瘩,難怪會給人踢出神學院。你毫無道德觀念嗎?”
“什麼玩意兒?”彭耶茲蠻不在乎道:“你知道哈丁對道德觀念是怎麼個看法。”
同一天晚上,在哈丁大廈二十一樓喬忍·蘇特的單身寓所中,帕伯里斯·曼立歐緩緩啜飲美酒。
帕伯里斯·曼立歐瘦小佝僂的軀體擔負了基地的兩大職務。在市長的內閣中他是外交部長,而對基地以外的外圍世界,他是教會的總主教、聖糧總監、大廟總管以及其他諸如此類數不清的響亮稱號。
他正開口道:“但他同意讓你送那行商走,這就不錯了。”
“也沒什麼。”蘇特道:“眼前看不出任何結果。整個策略還是挺不成熟的,因為我們無法預見結局。只不過是儘量把繩索放長,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套到點什麼罷了。”
“沒錯。而這馬洛是個能幹的人,要是他不肯束手就範當冤大頭呢?”
“非得賭一賭不可。如果有人通敵,這個幹練小子必定有一份;要是沒有,我們用得著能幹的人來查明真相。我會派人監視馬洛的。你的酒杯空了。”
“不,謝了,我喝夠了。”
蘇特倒滿自己的酒杯,耐心忍受對方面露不安作出神狀。
不論他失神想著什麼,總主教猶豫不決地回過神來,突然間以幾乎可說是火爆的口吻問道:“蘇特,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會告訴你,曼立歐。”他張開鋒利的雙唇:“我們正陷入謝爾頓危機之中。”
曼立歐一瞪眼,輕聲道:“你怎麼知道?謝爾頓又在輪迴屋裡現身了?”
“用不著,朋友。來,只要推理一下。自從銀河帝國放棄邊區,丟下我們自生自滅之後,還不曾遇上擁有核武的對手。現在破天荒頭一遭,有一個冒了出來。就算只有這件事也已經夠瞧的了,何況還不止於此。七十年來第一次,我們面對了重大的內部政治危機。內外交迫的雙重危機同時到來,可以說不容置疑。”
曼立歐眯上雙眼:“如果全部理由就是這些,那麼還不夠。到目前為止已經有過兩次謝爾頓危機,每次基地都受到嚴酷考驗。要是沒有危險,就根本不算是危機。”
蘇特沒有顯露其不耐:“危險就要降臨了。等到大難臨頭,白痴也知道危機來了。對國家的真正貢獻,是要能防範於未然。聽著,曼立歐,我們循著一條計劃好的歷史道路前進;我們知道謝爾頓找出未來歷史的發展機率;我們知道有一天基地會重建銀河帝國;我們知道會花上一千年左右;而我們知道在這段期間必須面對某些特定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