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江樾沉聲打斷,他蹲下身摸了摸地,瞳孔驟然縮緊:“他潑了油!”
林川倒吸一口涼氣,繼續對著耳麥說道:“牧羊犬二號彙報,犯人在廠房內潑了油,身上也許有火種!申請帶人進入立刻阻止!”
耳麥那頭沉思片刻,又傳來唐正楓低沉的聲音:“批準!”
林川正要行動,只聽唐正楓繼續說道:“林川,萬事小心!”
“是。”他握緊了槍柄,慢慢站起身。
“你們要是搔我們的癢,我們不是也會笑起來的嗎?”田仲宇坐在油桶上,兀自唸叨著。
“你們要是用刀尖刺我們,我們不是也會出血的嗎?”
“你們要是用毒.藥謀害我們,我們不是也會死的嗎?”
被捆在一團的三個學生不停地掙紮著,他們全身都被淋了一通油,粘稠的液體粘附在身軀上,而呼喊聲全被布團堵在喉嚨,窮途末路,束手無策。
“那麼要是你們欺侮了我們,我們難道不會複仇嗎?”
田仲宇不帶任何感情地念完臺詞,正是《威尼斯商人》中最經典的一幕,他看著眼前不斷用眼神求饒的三人,發出了輕蔑的嗤笑。
他看了看廠房外,然後再收回目光,跳下油桶,從衣兜中掏出打火機。
“田仲宇。”
他聞聲便欣喜地轉過頭,待看清來者後,又迅速冷下臉來。
湯成身後正站著兩個舉槍對著自己的警察,自己與他們之間不過百餘尺,卻如同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湯成,你真讓我失望。”他冷眼望著自己的好友,疏離地說道。
湯成面色難看了幾許,半晌,他幹澀地說:“仲宇,我是來救你的。”
田仲宇詫異地挑了挑眉,又彷彿聽到笑話般大笑起來:“救我?還是殺我?”
湯成嘆了口氣,說:“你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
“湯成啊,”田仲宇擺弄了幾下打火機,繼續說道:“你總是不以最壞的惡意揣測每個人,這是你的優點,更是你的弱點。是你答應我讓他們付出代價,對不對?”
湯成咬了咬唇,說道:“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同意你這麼做。”
“不,”田仲宇搖搖頭,“現在機會就在這裡,只要你回到我這邊,就可以實現承諾了。”
“牧羊犬二號!立即回話!立即回話!情況如何!請迅速擊斃犯人!”
林川咬著後槽牙,抬手取下耳麥,對田仲宇說道:“田仲宇,你已經殺了一個人,現在這三個都是你的同學,將來的路還很長,你不能毀了自己的一生!”
田仲宇眯起眼看了看這位開口的警官,輕笑著說:“我的同學?”
他抬腳踢上一名男生的腹部,受到重創的男生彎起腰,不斷地嗚嚥著。
“他們把我當狗看,你要我把他們當同學?!”
林川緊緊握住槍柄,冷汗浸透了他的襯衣,他希望自己能力挽狂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喪命的情況下結束這場鬧劇。
他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對田仲宇說道:“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
“田仲宇!”湯成怒吼著打斷了林川的勸告,他抬起頭,居然淚流滿面:“你知道我哥哥,他是什麼遭遇,你難道也要這樣嗎?”
田仲宇拿著打火機的手怔了怔,瞪大了雙眼看著湯成。
“我求求你,不要一錯再錯了,你現在根本不是你!根本不是我認識的田仲宇!”
“怎麼這麼慢。”男人站在指揮車旁,淡漠地抬起腕錶說道:“雄鷹一號,準備射擊。”
湯成看著田仲宇,抽泣著說:“你回來吧,他們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你這麼做只會毀了自己,只會讓愛你的人傷心……”
田仲宇面露痛苦,此刻他內心揪成一團,如鯁在喉地注視著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