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顧容生收回視線,抓緊了大提琴箱的肩帶,“我們走吧。”他淡淡的說道。
方和坐在病床旁,手握一張年舊的老照片,色彩已經開始褪色,邊角因為經常看閱的原因微微向上捲起,照片上兩名青年勾肩搭背,對著鏡頭笑得無比開懷。
他注視著躺臥在病床上的年輕男子,將近一週未進油鹽的輪廓顯得骨骼更加分明,鵝黃色的燈光暖暖地投下,照在他輕薄的眼皮上,使他的面龐顯得尤為恬靜。
“有時候看著,還真挺像的。”他輕輕笑了笑,在安靜的病房內兀自喃喃。
半晌,他站起身,在心率監測儀的“滴滴”聲中轉身離開了病房。
江樾剛到住院部的樓層,就見方和正迎面走來,似是正準備離去。他藏起詫異,駐步行禮。
方和瞥了他一眼,微微點頭示意,便走入了電梯,江樾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先前方和對自己的警戒還縈繞耳畔,他總覺得方和似乎隱瞞了什麼,有時不是真相難以追逐,而是有人一手遮天,將真相一襲蓋下,而自己甚至連掀開薄霧的力量都沒有。
江樾搖頭將雜念除去,輕輕推門而入,他一如既往地撤掉醫用機器人,將床頭櫃上的花瓶換水,又拿過濕毛巾擦拭著林川的肌膚,他小心謹慎地清潔著,生怕不小心再將人傷了去。待點滴打完,又連忙呼叫護士,督促著換完藥,再靜靜地坐在林川身邊,默默用目光勾勒著他的輪廓。
我會抓住真相的。他在內心狠狠許下承諾,又抬手將被子往上掖了掖。夜色逐漸降臨,窗外已是萬家燈火零星,待天色全部暗下,他才輕輕關閉了病房內的燈光,掩了門離去。
前幾日對樂一暘進行了催眠,如今人剛剛清醒,又被抓回審訊室,他如同蔫了的稻草一般歪坐著。雖方和已下定論,張力以自殺處理,樂一暘很快入獄,但那名女孩與他的聯系確遲遲未能闡明,一方是打死不開口,一方是開口也胡亂一通,實在令人焦頭爛額。
於是唐正楓生出一計,若是兩人在此之前達成過某種合作,那女孩見到不定會開口。
真案組一行人站在單面玻璃前,江樾和樂一暘端坐在審訊室內,江樾不斷開口說著什麼,樂一暘有一茬沒一茬的回應著,雖然只有戴著耳麥的人能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但其實也無關緊要,江樾也並沒有詢問過多重要的問題。
終於,黃毛帶著女孩走來,雙手被手銬禁錮住的女孩依舊垂眸不語,默不作聲地跟在黃毛後面,唐正楓見狀,一邊招手讓他們上前一邊透過耳麥示意江樾。
女孩慢慢走近,透過單面玻璃無動於衷地看著室內的人,樂一暘依舊垂著頭,眼神渙散無光,如同脫線的木偶一般僵硬地點頭搖頭。江樾也不惱,氣定神閑地拿出樂一暘盜走的鋁質手提箱。
公放聲音開啟:“我猜這個箱子裡有你要的東西——安定藥,對嗎?”
樂一暘緩緩抬起雙眼,以細小的頻率輕輕點了點頭,而無人發現審訊室外的女孩瞳孔驟地收縮,身體不自覺地繃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銀白色手提箱。
“是誰讓你去拿的?”
江樾的聲音緩緩傳出,帶有機械的噪音,樂一暘空洞地盯著江樾,許久,他緩緩張口。
站在女孩身邊的黃毛突然感到腰間一鬆,他低頭去看,只見別在胯部的手.槍卻不翼而飛。
下一秒,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手.槍上膛的聲音如同一道魔咒一般將眾人敲醒。
——單面玻璃不防彈!
“我靠!”黃毛連忙去奪女孩手上的手.槍,可時機已晚,女孩在這一瞬間按下了扳機。
嘩啦……
單面玻璃碎裂的聲音尤為刺耳,室外的眾人連忙將女孩扣於地上,得償的女孩輕輕揚起嘴角,沒有掙紮地閉上了雙眼。
而此時,江樾緊皺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已沒有單面玻璃阻擋的外界,室外亂成一團,焦急和喧鬧全部傳進他的腦海。
醫療機器人和醫護人員蜂擁而入,亡羊補牢般地搶救者頸部中彈的樂一暘,他已無半點生息的倒在審訊桌上,因頸部動脈破裂流出的血液彙成一大灘,鮮紅刺目。
江樾神色恍惚地站起身,重重地揉著眉心,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又是死無對證……
他看著周圍一鍋亂的眾人,這一區域的氣壓驟然繃緊,縱使深知一切都是徒勞,但每個人卻依舊難以接受般做著無用功。
江樾深呼吸一口,血腥味沖入口鼻,沖撞著他的理智,他緩緩擦掉濺到臉上的血漬,全身都發顫著。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提要選自《霧都孤兒》。
江樾:我為什麼每次都要承受這麼多我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