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皇帝頒佈的一道聖旨,震驚了朝廷內外,更是打破周朝百餘年的先例,其間歷經的規勸阻攔且不提,甚至有老臣以死諫言,皇帝依舊心意決然。
聖旨頒佈,民間興建女學,廣召學子,開女子科考,開科進士,朝中設女官,以稟聖聽。
這些曆法本是當年先太后提出的,卻不知在數年後,由皇帝頒佈聖旨。
當年先太后的才學聞名天下,為大周女子所景仰,閨中女子雖學詩詞歌賦,不過是怡情養性,如今,治學、科考,入朝為官,對於官家或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對於心懷大周的女子,皆予以一展抱負之地。
卻說這年的寒冬,冷峭凜冽,皇宮噩耗傳來,賢太妃重病在臥,不過半月,就薨了。
先皇崩後,留在後宮的妃子們,就如那缺乏澆灌的花朵,日漸枯槁,而賢太妃本是清心寡慾之人,吃齋唸佛,不聲不響地就去了,彼時,皇帝正是舊患復發,臥病不起,擺了手,讓李承前安置去了,而這一擺手,則忘記了賢太妃宮裡的朝兒。
“咦!昭寧!”,三皇子周越年有七歲,胖乎乎的穿著皇子錦袍,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耀武揚威地看著坐在涼亭裡的人兒。
碧水白橋間,八角涼亭裡,纖細幼小的身影,手執書卷,梳著雙環望仙髻,丁香色寶相薄羅宮裙,初初發育的身子已有風流迷人的味道,因被打擾而惱的星眸微怒,粉靨暈薄嗔,嬌聲斥道,“不知哪裡來的擾人狗叫聲”,
周越先是看的直髮愣,隨即氣的暴跳起來,舉著手指罵道,“昭寧!好個沒規矩的野丫頭!”,
曾經的朝兒,昭寧公主周池羽,扔下書卷,俯視著周越,她比周越年長一歲,身子拔的高些,口氣不善地笑道,“愛哭鬼,前兩日那隻癩蛤蟆你可喜歡?聽說都嚇的尿褲子了”,
周越氣急了,漲紅著臉,指著她罵道,“果然是你乾的!我饒不了你!”,說畢就指揮著身後的小太監,“給本王拿下她!”,
兩個年幼的小太監,有些忌憚,杵在原地不敢動,周越更為氣惱,斥道,“大膽刁奴,本王非砍了你的頭!”,
小太監一聽,嚇的小臉發白,上前把池羽摁到地上去,分別拽著她的兩條細胳膊,往後掰著,因著緊張、害怕,也拿捏不準力度。
兩條細胳膊鑽心的疼,池羽咬著唇,一言不發,做工精緻卻洗的發白的宮裙,揉作一團,沾了地上的泥土,讓池羽冷了臉,這套可是她最喜歡的宮裙,唯一一件沒有洗破洞的。
“瞧瞧這寒磣樣,丟人!”,周越得意地走到池羽眼前,袍袖一揮,笑道,“看看,這可是我母妃新做的錦袍,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你沒有吧?”,
周池羽冷笑道,“人擇衣,衣何嘗不擇人,再好的衣裳穿在潑皮無賴身上,也不過是件遮羞物罷了”,
“讓你胡說!”,周越氣的伸手抓亂了她的髮髻,揮了揮手,啪的一巴掌落在她臉上,“讓你頂嘴!”,周越旋身飛踢,一腳踹在池羽的前襟,歡呼道,“飛龍擺尾,這可是父皇教的,如何?父皇可沒教過你吧!”,
池羽咬唇不語,漆黑的眸子染了水霧,眨了眨眼,恢復了澄澈,只是淡然說道,“來來去去都是這些招數,沒點新鮮的”,
周越看著她不叫不喊的樣子,覺得欺負著的沒意思,摸了摸下巴,從雨後泥濘的花壇裡,抓起泥來,要朝她臉上糊去,
周池羽渾身一顫,拼命想要躲開來,反惹的周越開懷大笑,“怕了吧?喊聲好哥哥,我就放了你”,
池羽看著汙髒暗黃的泥沾上裙襬,把那薄花都染汙了,點點泥漬沾到秀美小巧的下巴上,睜著眼,死命地瞪著周越。
周越拍了拍手,接過太監遞來的帕子拭手,鼓了鼓嘴,說道,“把她扔到花壇裡去”,
素來喜潔的池羽,蜷著手,卻不求饒,倔強地咬著唇,渾身髒兮兮的,那雙眸子卻愈發清亮動人,“越兒”,薛貴妃的聲音傳來,周越轉了眼珠子,示意小太監把池羽放開,就要拔腿開溜,
周池羽衝過去,一下把周越摁進花壇裡,泥水翻湧,埋了進去。
周越泥人兒樣的爬出來,扁了扁嘴,大哭起來,池羽站在一旁,環手淺笑,
“越兒!”,薛貴妃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來,頭戴鳳釵東珠,絳紫色雲水紋的蘇繡錦袍,襯得明豔動人,眼尾上挑,豔麗的臉上閃過厲色。
“母妃,昭寧,她推兒臣到花壇裡,欺負兒臣”,周越扁著嘴,包著眼淚,委屈地告狀,薛貴妃冷冷地看著池羽,開口道,“昭寧公主沒有母妃管教,越兒何必與她多見識,日後避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