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犁仍是不肯相信,怎的自己想納個妃子便會扯上禍事了?
他瞟了稚狐一眼。自天火一事之後,他便覺出稚狐甚為忌憚步裔兮,排斥步裔兮,那麼此刻稚狐定然也存了排除異己之心吧?
可為何步裔兮也佔出了大凶之象?是當真如此還是她信口胡謅?
呼犁的目光移至步裔兮面龐上,細細觀察著她的每一絲神色變化,暗自琢磨:她竟還聲稱她命格與自己相沖,難道不怕自己將她當災星處置?或者,她正盼著自己處置了她,因她根本不願意受封為妃!是了,定是如此!
“哼!”呼犁冷嗤一聲,“我還偏不信了!我納個妃子充盈後宮綿延子嗣,何錯之有?如何便會招來天災人禍?此事我意已決,無須再多言!”
“大王!”步裔兮見他如此固執,無法再鎮定如初,神色稍有急切,“大王,凡我所佔斷之事,還從未失算過。不信,大王可再試我一試。”
呼犁乜斜著兩眼:“如何試?”
步裔兮尚有迴旋餘地,心裡稍稍鬆弛了幾分:“我聽聞宮裡有位娘娘不久便要臨盆,可有此事?”
呼犁道:“沒錯,達裡王妃還有半月便要分娩。怎麼了?”
步裔兮聽罷搖了搖頭:“其實不然。我當時聽聞此事,便起了一課。達裡王妃並非半月後生產,而是一個月餘五日後,將於太啟黃曆下月初一晚戌時三刻誕下小王子,重七斤六兩。且在臨盆之時,異香滿室,天有奇光。”
眾人聞之莫不驚訝。
呼犁驚疑:“竟有此等怪事?那分娩的日子乃是王室名醫所推算出來的,說是足月,一向不會有錯。再者,胎兒在腹中多待半月有餘,那還能活嗎?”
“肯定能活。大王不若靜心等一等,且看結果究竟如何。”步裔兮淺淺微笑道。
呼犁低眉沉思了一會兒,對於子嗣之事他一向極為看重,半點不敢大意。片刻後,抬眸深深地看著步裔兮:“那便等等看。”
步裔兮心內長長吁了一口氣,眸光暗暗向稚狐探去,稚狐也小心地望了她一眼。總算暫時拖延了一段時日,兩人都心照不宣。
長雒城麓王府。
今日乃姒天權大婚之喜,朝中大臣、皇子王妃以及姒天權的諸位好友陸續趕來,齊聚一堂,府內鼓樂笙歌,一派喜慶。
姒顓因聖體欠安,未能親臨,但也派了龐嶔帶了聖旨替他出席,也能向眾人表達出他並沒有冷落姒天權這個無權無勢的兒子。
來賀喜的賓客多半是帶了家眷的。沐荀是姒天權多年至交,今日自是貴賓中的一員。
他帶著妻子程嫣如一同隨了禮,步入內院。
經過遊廊之時,恰好撞見姒天璣和王妃竇氏往這邊行來。沐荀早已察覺姒天璣對程嫣如心懷不軌,當即沉了臉色,握住了程嫣如的手,拉著她挨近自己身邊。
姒天璣自然將他如此刻意之舉看得清清楚楚,心裡有一絲不快,面上卻從容淺笑,兩眼很隨意地往程嫣如臉上望去。
程嫣如正不知沐荀為何忽然在人來人往的遊廊下牽住自己的手,一直羞窘地低著頭,並沒注意到姒天璣的目光。
沐荀側眸看了她一眼,見她如此情狀,甚為滿意,很大方地笑著問候姒天璣:“見過玦王殿下,王妃娘娘。”
程嫣如這才抬頭一看,連忙曲身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