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可是我確實是自小在衛拉特長大。”
“但你依舊不是衛拉特人。”顧若蘭看著阿成,說道:“你的長相,分明就是一個漢人。另外,我瞭解到,你有一個養父,名叫陸光召,你有一個養母,名叫戴詩曼。你今年2年前,雍正元年,京城發生了一起大案——南山案。戴名世舉家被戮,他的好友陸光召攜其僕從似人間蒸發似的,自此杳無音訊。”顧若蘭笑道:“方公子,哦,不對!戴公子,你和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麼?”
阿成嘆道:“若蘭姑娘果然聰慧!什麼都瞞不過你。不瞞你說,我確實是戴名世家中的人。我父母都是戴名世的僕人,戴名世死後,我父母憂病交加,不久殉亡。留下剛出生的我,被陸光召和戴詩曼收養長大至今。”
顧姑娘目不轉睛的看著阿成,忽而嘆道:“戴公子左右還是信不過我!這又是何苦呢!既是戴名世的僕人,哪有直接稱呼主家姓名的。既是僕人,為何為戴詩曼、陸光召所收養?我雖身在煙柳巷,世事還是略知一二的。主僕之間的鴻溝,階層之間的差距,不是遽然可以跨越的。古今莫不如此,各國無不這樣。”
阿成看著顧若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枉我這麼在乎你,你卻依舊把我當外人。”顧若蘭嘆道。
“這麼在乎我!所以把我的底細調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顧若蘭看著阿成,冷笑道:“對啊!我只是妓女而已,不應該關心那麼多!應該只關心你有錢就好,應該只在乎你的皮肉就行!”
阿成看著她,良久不語。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顧若蘭想抽出來,卻被阿成緊緊攥住。
“那你應該知道,我父親全家因何而死。那你更應該知道,我因何對我的真實身份噤若寒蟬。尤其是在清國。我比你更想渴望揭示我的真實身份,我想大聲的告訴你,告訴所有人,告訴他們:戴家沒有死絕!”
“那你告訴我幹嘛!我只是個妓女而已。”
“當然要告訴你。人人都是娼妓,我們都一樣。”
顧若蘭笑了,忽然嬌聲說道:“你弄疼我了!”
阿成才意識到她的手被自己捏纂的煞白,急忙松開她的手。看著她嬌嗔柔的樣子,心中一動,把她攬過來,坐在自己腿上。
“你知道麼,你今天一點都不像你平時的樣子。”阿成撫著她的手,說道。
“我平時是什麼樣子啊?”
“說話直接通透,語氣硬朗逼人。今天的你才真正是個女子,是個可人的姑娘。”他的手,摩挲著她的腰。
顧若蘭跳開,說道:“好呀!你是罵我平時是個男人!對不對!”
阿成笑而不語。
“我給你唱個曲吧。上次唱的《眠香》,這次給你唱個《媚座》吧。”
《媚座》是《桃花扇》另外一個曲目。顧若蘭婉轉的歌喉,清淺的語調,把主意於風月,歷經悲歡離合的故事,演繹的更加動情。
阿成望著她的笑貌,聽著她的音容,一時有些痴了。
“天色不早了,公子今夜就在這裡歇息吧。”顧姑娘端過一盞茶,遞與阿成。
阿成接過茶,喝了一口,說道:“不了。今天回去。”
顧姑娘笑吟吟的看著他,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拒絕了。
“真的,我回去有事!”
“我相信你!”顧姑娘盯著阿成,說道。
“真的,我真有事!”
顧姑娘笑了:“我知道啊!”
阿成緩緩站起來,捏了捏她了臉,輕輕親了親她的嘴唇,轉身離去。
一則今晚確實有事,二則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抗拒。他今天聽得商隊回報,說婉兮依舊不知所蹤。他覺得她沒有下落不明,他甚至覺得她就在京城。當然了,他也清楚,目前來看,這些只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下次見到顧若蘭一定要好好溫存一番!去往內城白塔寺的馬車上,阿成有點悵然若失,再次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