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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穆爾掀開氈房的門簾,阿媽博蘿可伸開雙臂擁抱著他,說他越來越高,越來越越壯,將來一定很有出息;他走出氈房,太師敦多布轉過身,說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他走了幾步,騎馬的父汗睥睨天下,囑咐他不可墮了阿爸一世威名;他轉身上馬,來到了額敏河畔,琪琪格,阿成,寶日格,巴音,巴特爾,班多克聚在一起載歌載舞。
不對,旁邊怎麼還坐著一個人,那麼熟悉,竟然是阿穆爾!
那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許多人的面孔,從阿穆爾的腦海裡閃過;許多發生過的事情,從他記憶力泛起。
時間、空間彷彿都已錯亂。
阿穆爾睜開朦朧的雙眼,眼前的人面孔逐漸清晰,竟是那位初入巴丹吉林沙漠時遇見的福姓的牧民。
牧民把一碗溫潤的駱駝奶,遞到阿穆爾嘴邊,說道:“慢點喝!慢點喝!一小口一小口的輕輕嘬!”
看著黑瘦的阿穆爾小心翼翼的樣子,牧民笑了,說道:“巴丹吉林沙漠好玩麼?”
“好玩!”
“下次還犯賤麼?”
“犯賤!”
這位姓福的牧民,居住在阿拉善旗,上次尋找自家走失的駱駝,在巴丹吉林沙漠北端曾遇見阿穆爾三人。後來他不甘心,又繞去巴丹吉林沙漠南端找尋,在一處沙柳叢下,遇見瀕死的阿穆爾與阿成,於是把枯瘦如柴的兩人撿回家。
“我們是三個人,還有一個夥伴呢?”阿穆爾問道。
牧民搖搖頭,說還有一個死了。說在距離發現他們1裡地外,那個家夥全身赤裸,躺在沙地上,渾身曬的和沙漠一個顏色。他右手握著沙柳枝丫,左手抬起,伸向藍天,至死都不曾放下。
“他叫‘特木爾’,不是‘家夥’!特木爾在衛拉特,是鋼鐵的意思!”阿穆爾用虛弱但又吐字清晰的聲音說道。
“你們距離最近的海子,只有2裡地的路程。為什麼不再堅持走過去呢?”牧民不解的問道。
阿穆爾與阿成相視無言。
簡單休養一段時間後,阿穆爾與阿成被阿拉善旗主親自送往狼山。那裡,輝特部的部眾,陸陸續續的趕到,安定下來。
琪琪格見到消瘦的,焦黑的脫相的阿穆爾,大驚失色,抱著他痛哭流涕。
阿穆爾簡單了說了下過程,安慰道:“不要哭!我不是好好的活著回來了嘛!”
“哪裡好好的了!你看你,都沒個人樣了!”
“你平時不就罵我是牲口嘛!我從來就都沒個人樣的!”
琪琪格笑了,雙臂環抱著阿穆爾繼續哭。
阿穆爾輕輕拍著琪琪格,他發現自己臉上濕了,伸手摸了摸,竟然也有了淚水。
阿成回到氈房。房間裡淩亂不堪,滿是蠅蟲,惡臭難當。阿悌坐在角落,怔怔的看著阿成,似乎不認識他似的。
端詳良久,阿悌似乎認出了阿成,他笑了,眼睛一亮,然後又恢複了呆滯模樣,眼睛亦重新變的晦暗。
陸光召與戴詩曼被害後,阿悌的心智受到了重創,舉止呆板,雙目無神,看著竟像一個行屍走肉一般,甚至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楚婉兮下落不明,阿悌痴痴傻傻,商隊死死散散,自己消失的這一個月,無人照顧阿悌,以至於讓阿悌淪落到了這般境地。
阿成有些生氣。又想了想,這也怪不得別人。大家歷經艱辛,初來乍到,誰家不是妻離子散,誰家沒有生離死別。阿悌沒有被餓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