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要死了。”特木爾說道。
旁邊的阿成舉起水袋,搖了搖。那是他們昨天收集的那袋盛滿渾濁的水的水袋。
“你覺得我們會死在這裡麼?”阿穆爾問道。
“不會,我們不能死在這裡。我們不能這麼窩囊的死了。我阿爸阿媽的仇還沒有報!”阿成斬釘截鐵的說道。
阿穆爾張口正想說什麼,起了一陣風,沙土沖進他的口鼻,把他的話又給擋了回去。
休息片刻後,三個人掙紮著再出發,抬頭一看,一個碩大高聳的沙丘橫亙在視野裡。
“這是畢魯圖峰,是一個大沙丘,山底到山頂,有幾百丈的高度,我們可以選擇翻越,也可以選擇繞行。繞行的話要多行進4裡地,你們覺得我們是應該繞行,還是應該翻越。”阿成問道。
“當然是翻越!4裡地呢!繞行的話,後面的殺手說不定都追上來了。”特木爾說道。
阿穆爾回頭望了望:“1個人,3裡地。狗皮膏藥一般,不離不棄,他哪來的水,哪來的體力!”
三個人最終選擇了繞行。
他們的水,那袋渾濁的水,盡管他們小口慢酌,最終也還是喝完了。繞過畢魯圖峰,已經到了天明。
特木爾一路抱怨不已:“應該翻越的!這多出來的4裡地,會把我們都害死的!”說著,他忍不住的回頭看,頓時瞪大了眼睛。
畢魯圖沙丘山腰處,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著下山,終於一頭栽倒,從陡峭的沙丘上骨碌碌的滾下來,捲起的沙塵包裹著他,遠遠的看像一個球,沙球。
沙球滾了良久,終於滾到沙丘底下,三個人忍不住的回身去看。
是個白發鶴須的老者,面板褶皺,瘦骨嶙峋,看著像一具幹屍。
阿穆爾抽出刀,上前探視了下,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阿穆爾有些不放心,依舊狠狠的抹了老者的脖子,這一刀,幾乎將老者的頭割下來。沒有往日裡的鮮血噴湧而出的景象,老者的脖頸處,黑紅的血緩緩流出,片刻,就都凝結了,再也沒有了血滲出。
特木爾翻了翻老者的衣物,沒有水,只有一把匕首。
“這老不死的!看著這麼瘦弱,沒想到竟然是他堅持到了最後。”特木爾罵道。
“他可不瘦弱。是沙漠吞噬了他強壯的身體而已。他可是清吟小班第一殺手!”阿成說道。
“你認識他?你怎麼知道他是第一殺手?”阿穆爾擦拭著刀上的血跡。
“我看過他的表演。一個老者,幾十年如一日的佯裝殘疾,實則異常強壯!”
阿穆爾笑道:“那是他的敵人都被他蒙騙了而已。正面對敵,他未必天下無敵。”
“所以他是第一殺手,而不是第一戰士。”
背後的刺客都已經被留在了巴丹吉林沙漠,三個人感覺異常輕松,現在,他們要考慮的是怎樣活著走出巴丹吉林沙漠。
這裡已經臨近巴丹吉林沙漠邊緣,阿成預計還有50裡地,眼下他們精疲力竭,斷水已經超過一天,無法一鼓作氣走出去。他決定臨時更改路線,先找最近的海子,補充點水,吃些東西再出發。
三人躺在背陰的沙坑裡。因為缺水,他們已經1天沒有吃東西了,饑渴難耐。
阿穆爾掏出一塊牛肉幹,艱難的咀嚼著,口腔裡完全沒有了唾液,牛肉幹碎屑團在喉嚨處,咽不下去。阿穆爾俯身幹嘔,牛肉幹又都吐了出來。
阿成看著阿穆爾,說道:“別吃了!沒有水,什麼都吃不下去。現在我們需要養精蓄銳,等到天黑,一鼓作氣走到海子,補充足水,再出沙漠。”
阿穆爾看著阿成,說:“沒有水,你覺得我們還能走多遠?我覺得走到海子都難。我現在頭暈眼花,隨時都想一頭倒下就此睡過去算了。還有你,阿成,你知道麼,你現在又黑又瘦,完全沒有了人樣。”
阿成微笑道:“你以為你又能好到哪裡去?現在告訴別人說你是威震衛拉特的輝特部汗王,阿穆爾薩納,人家肯定都笑破肚子了。”
“‘威震衛拉特!’你可別再笑話我了!對了,能不能想辦法再搞點水,不然我覺得我們真的走不到海子!”
阿成想了想,說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味道極其差勁!我是不會喝的!”
一聽有水,昏睡的特木爾突然醒了,說道:“有水就行,哪裡還管它味道怎樣!渾濁的像尿一樣的泥水,我們都喝了,還有什麼不能喝的。”
阿成與阿穆爾都看著特木爾。特木爾身上揹著的一個水袋,裡面裝著阿成建議他們這三天陸陸續續儲存下來的尿液。
特木爾似乎懂了,他睜大的雙眼,用嘶啞的嗓子大聲的嘶吼道:“你們不是和我說真的吧!要喝你們自己喝,我是一定不會喝的,寧死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