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爾看著特木爾,不發一言,刨好坑了,準備躺下時,看到阿成在沙丘底挖著什麼。
“你幹嘛呢?”阿穆爾問道。
“這裡有植被殘骸,曾有水流跡象,沙子也異常清涼,我覺得應該能挖出水。”阿成頭也不抬的繼續挖。
阿穆爾用盡所有力氣似的把刀丟過去,說道:“用這個挖,能快一點。”
“狗日的我以為你會來幫我一起挖的!”
“你帶的路,你得負責!你自己挖!”
“行!挖不出水,大不了我們一起死就是了!”
阿穆爾剛躺下,聽著阿成的話,氣的大罵。站起來和阿成一起挖坑。挖了近一個時辰,坑底有了濕潤感,但出水卻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們這是打井呢!倆傻子在這裡苦哈哈的挖了半天,但是水呢?你不是熟知天文地理麼?”阿穆爾跳出坑,氣呼呼的說道。
“地質變遷,歲月流轉,早已經沒了原樣!”阿成躺在清涼的坑底說道。
夜晚,巴丹吉林籠罩在漫天星光的星空下。空氣清新明淨,銀河自南而北貫穿整個天際,明暗分明的沙丘規則的,重複的鋪滿了整個大地。
三人蒙頭走路,沒有對話,思維也近乎停滯。耳畔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聲,及靴子與沙子間的摩擦聲。走到東邊的天際泛起魚肚白時,他們再也無法忍受多日以來在缺水少糧、炎熱酷暑中長途跋涉所帶來的沉重疲倦感。他們卸下褡褳,就地跌坐在地上。
“狗日的來吧!左右是個死!來吧!打死我也不走了!”特木爾罵道。
“我們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阿穆爾喃喃的自言自語。
太陽又變的毒辣,三人被燙的紛紛起身,繼續找背坡挖坑。
阿穆爾遙望著身後,苦笑道:“3個人,5裡地。這時候其實我還挺想見見身後這幾個難兄難弟的。”
阿穆爾做了一個夢,夢見炎炎夏日中,他縱身一躍,跳進了由雪山融雪彙聚而成的冰涼的額敏河中。河水清涼甘冽,他大口大口的喝著,似乎要把整條河吞進肚子裡。
阿穆爾醒了,睜著幹澀的眼睛,看見阿成又在一處沙丘底挖坑。
“歇歇吧!還打井呢!死前也不想安生下麼!”阿穆爾用嘶啞著嗓子拉扯著說道。
阿成正挖著,突然蹲下,然後右手握著什麼東西高高舉起。
阿穆爾瞠目結舌,那是一團泥,有泥,就會有水。
然而並沒有,僅僅是泥而已。
聞訊趕來的阿穆爾與特木爾難掩失望的情緒。但阿成不這麼認為,他脫下麻布衣服,把泥裹在衣服裡,用力的絞著。
“愣著幹嘛!幫忙呀!”阿成嘶吼道。
三個人輪番絞著衣服,終於看見了點點滴滴連成線的水被擠壓了出來。
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三人艱難的收集了1袋渾濁的水。
“這水,我是不會喝的!簡直像尿一樣,那是人喝的麼!”特木爾嘟囔道。
“那是因為你還不夠渴而已。當你足夠渴時,真就是尿,你也會喝的。”阿成累的癱倒在地,說道。
三人把衣褲都在泥坑裡過一遍,再穿在身上,頓感清涼了許多。阿穆爾把幹沙推進泥坑裡,很快即填平,他說道:“盡是泥,水不多,也渾濁,但就這,也不能便宜了後面的人。”
“你不是說挺想見見他們的麼?”
“我更想他們死!”
再出發沒多久,他們已經斷水了,除了有一袋新收集的渾濁的水。
斷水,讓每個人的情緒變得狂躁起來,甚至出現了幻覺。特木爾突然指著前方說:“前面,是不是有個人向我們跑過來,騎著馬的,還是騎著駱駝的。”
第9天清晨,太陽才剛剛升起,特木爾面色慘白,表情十分痛苦,終於支援不住,倒在了地上。
特木爾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枯死的沙柳下的沙坑中。他的額頭上,蓋著濕漉漉的衣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