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在旁邊道:“路面還在塌陷,車子開不進來,只能人工挖鑿了。”
梁蓋說:“那得挖到什麼時候?”
老四:“沒別的辦法了。路上的裝置也壞了,一隊已經去報信,最遲明天才有人過來,現在完全靠架設班手動修複線路。天氣不好,路面還有可能塌陷,醫療隊也在路上,準備隨時搶救,以策萬全。”
俞北平壓住心裡的焦急和煩躁,深吸口氣,回頭吩咐下去,讓梁蓋帶手裡的人去開路,又吩咐老四保持通訊暢通,盡快和指揮中心取得聯系。
人魚貫進來,又烏泱泱走了。
屋裡徹底靜下來。
俞北平打來熱水,擰幹了給她擦臉。
小姑娘不安分,腳在夢裡踢蹬著,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手揮起來,還刮到了他的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
俞北平自己對著鏡子一照,果然多了一道紅痕。雖然沒滲血,他面板白,瞅著也不大好看。
他對著鏡子皺眉,哭笑不得:
丫都給他破相了!俞六少活了這將近三十載,有誰敢在他臉上動手?又有誰能了?老爺子都沒幹過。今天倒是讓她拔了頭籌了。
他這個小妻子,好像就是有這種本事,讓他不斷破例。
……
湯子期這一病就是兩天,第二天雖然醒了,兩隻眼睛還是沒精打采地耷拉著。俞北平在她面前,沒好氣地拍拍她:“乖,起來洗臉。”
“我難受。”她跟他撒嬌。
可能真是燒糊塗了,嬌氣得很,都不掩飾了,也不怕他了。
這德行啊,要放旁人身上肯定討厭得很,可放湯子期身上,俞北平半點兒討厭不起來。他扶著她後背把她撈起來,拿擰幹水的熱毛巾給她擦臉。
“我不要!”她徒勞地躲著。
俞北平也被她弄得有點煩了,板起臉說:“你再鬧我走人了。”
湯子期的動作戛然而止,試探性地瞅著他,似乎是不相信他真的會走人似的。
也是真燒糊塗了,就這麼躺在他懷裡發呆。
她安分了,他手裡的活也輕鬆起來,利落地給她擦幹淨了臉。
他在部隊裡自立慣了,尤其是這種料理病人的事,也給不少兵幹過。只要手裡有弟兄受了傷或者生了病,他都會親自去探望,喂湯喂藥不在少數。
雖然嘴裡不說什麼,大家都記得他的好。所謂日久見人心就是如此,有些人慣會口花花,熟悉了就會知道,沒半點兒真心。
有些人一開始接觸時很冷淡,好像對你漠不關心,相處久了就會知道,他們為你做了很多,可從來不會邀功。
俞北平是習慣付出而不求回報的人。外表冷,心裡熱。
當然,他眼界也高,對待認可的朋友像春天般溫暖,對待瞧不上眼的,連個餘光都懶得給,只要自己覺得是對的,就一意孤行,以前也得罪了不少人。
湯子期躺了兩日,都是他事必躬親照顧著。她人迷糊的時候覺得理所當然,當身體漸漸好起來,神智清醒了,那種窘迫和心虛就一股腦兒湧上心頭。
這日他照例喂她喝粥,把她嬌小的身子圈在懷裡,一邊舀粥一邊哄:“來,長大嘴巴,啊——”
湯子期臉上的紅暈都染到耳根子了:“我……我自己能吃。”
“病著呢,坐都坐不穩,怎麼吃?”他的臉捱得近,熱氣撲面,像是要親吻她的臉頰。
湯子期受不住,只側了頭,嘴唇卻擦到了他的唇。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俞北平的唇薄,唇形卻很飽滿,弧度性感。
都說薄唇的男人涼薄,可她瞧著吧,真的是很性感,看一眼,就讓人有種想吻上去的沖動。
俞北平看到她的反應,微不可察地彎了下唇角。
湯子期如夢初醒,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得咧。
“喝粥吧。”他低頭舀了勺,笑著勸。
她難得變得格外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