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才回來,轉了業,現在在北京武警總隊某通訊部任職。
從江越他們嘴裡聽說,他是立了特等功,這次南下,臨時駐在他們隊通訊指揮站,交流工作,也兼給他們上政治課。
說真的,梁蓋沒想過會在這兒碰見他。
上個月他們隊長說要請一位老師給他們上一期的政治文化課程,俞北平就過來了。
剛來那會兒,他不大受人待見。名校軍校生畢業,起點高,大機關待過,聽說家裡條件還很好,不少人猜測他這個年紀能混到這銜位八成是靠家裡的關系。
可解除了就發現,他這人其實很好相處,雖然傲,但是為人謙遜,有原則,學術上的事情很樂意跟人交流,也不會因為你說的不對而瞧不起人。
而且他很會處理人際關系,雖然不是多麼熱絡的人,可相處向來,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雖然一開始有些慢熱,天生帶著那麼點兒疏離,可處久了就發現,其實他就那樣,對誰都那樣,不是針對某個人。
他知識淵博,性格深沉,和那些咋咋呼呼的小年輕不一樣,會敲電碼,會講好幾國外語,無線電什麼都懂。
可他實際上也不像外表那麼高冷,只是有些慢熱。
有一次外出集訓晚了,梁蓋離隊去放了泡水,也是守門的不用心,直接給他關在了外面。天寒地凍的,好在側門邊有棵歪脖子老樹,他靈機一動就攀著樹上了牆。
好巧不巧,被巡邏的糾察隊給逮著了。
乖乖,這被抓到懲罰事小,可要是上報隊長,全營通報,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秉承著死也不能給隊長丟人的信念,他跳下樹後就一頭紮進了草叢裡,糾察隊在後面提著電筒追,他在前面撒丫子死命跑,風紀扣都歪了。
拐過開水房的時候,有人從旁邊拉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推進了門裡。
糾察隊長喘著氣到了近前,先是立正、敬了個禮,然後禮貌地問:“首長,您看到有人過來沒?剛剛我們巡邏,揪到一個爬牆的。”
俞北平神色平和,不動聲色,指了指反方向:“往那邊去了。”
一堆人道了謝,又喘著氣往南面追去。
過了好久,梁蓋才從裡面出來,一臉感激涕零,又跟他訴苦,說上個月剛剛被這孫子抓到過,就因為他出操時慢了兩步,從食堂一路追他到操場。
俞北平把他帶進開水房,給他倒了杯水:“你要沒問題,人家能追著你跑?”
他還狡辯:“就慢了半分鐘!”
俞北平心平氣和地問他:“上戰場,你也跟敵人說,就等我半分鐘?”
梁蓋霎時就焉了,過了會兒,又疑惑地抬起腦袋問他:“那您幹嘛幫我呀?”
彼時俞北平倚在視窗,身上攏著件帶厚毛的軍大衣,弓著腰也讓人覺得他挺拔傲岸。他回頭跟他笑:“這不大過年的嘛?你要真被通報批評了,李隊這個年也別想過了。記住了,下不為例。”
那還是重逢後,梁蓋第一次看到他笑呢。
平日緊蹙密麗的眉宇舒展開來,英氣之餘,又添幾分豁達平和。
……
梁蓋打心底裡對他信服,特欣賞他遇上事情時那股淡泊自信的氣度,只要跟在他屁股後面,基本不會闖什麼禍。
抽完煙,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餐廳,正好碰上和陳珞出來的湯子期。
狹路相逢。
門窄,只容兩個人透過。
雙方都停了下來。
半個月後再見,湯子期沒想到是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情境下,腦子都有些短路。
俞北平倒是包容地笑笑:“來實習?”
湯子期垂著頭,聲音訥訥:“採集樣本。”
“這麼大雨,山路不好開,自己小心著點兒。”他拍了一下她細瘦的肩膀。
湯子期怔了怔,心跳快了一拍。
轉眼,俞北平和梁蓋依次進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