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睡到現在,再不起我成豬了。”梁蓋瞪他,“接頭的車到了沒?”
“還沒,指揮站來的電話,晚上有暴雨,山路不好走,這邊還沒燈,可能要等明早了。”
“暴雨?哪來的暴雨啊?天高氣爽的!”
話音未落,門口“嘩啦啦啦”砸下一盆盆雨。
眾人都沉默下來。
這世上還真有名副其實的烏鴉嘴啊。
……
氣象預報預測的很準,晚上縣裡下暴雨,從傍晚5點一直持續到6點半,還在繼續。陳珞斟酌了一下,原本的休憩改成了休息一晚上,明早再進縣城。
沒人有意見。
晚飯在後面餐廳吃的。招待所是獨立的,後面走廊出去後就是露天停車場,餐廳就在停車場的南面,以前是個出版社,倒閉後就改建成餐廳了。
不止住招待所的來吃,附近的住戶也常來,魚龍混雜。
偌大的地方,十幾張圓桌依次擺在大堂中。
雨天,來吃飯的人不多。
蓉城的春,往常這個時候還帶著一點燠熱,今年倒是一反常態,雨下個沒完,空氣裡都帶著明顯的濕氣。
湯子期不算個文藝的人,這會兒也只想拄著頭靠視窗發呆。
陳珞這人精明通透,一眼瞧出她骨子裡那點兒懶怠勁兒,特地選了靠窗的位置,就和湯子期兩個人,點了三菜一湯。
吃之前,不忘跟她招呼一聲:“簡筠她們去了外面吃。”
“千金小姐,挑剔著呢。”
陳珞失笑,低垂著眉眼撥弄盤裡的芹菜,眉眼溫文:“你也別老挖苦人家。”
這話她不愛聽:“我跟她有仇。”
她這人向來愛憎分明,人家跟她過不去,她是怎麼也虛與委蛇不起來的,面子工程也不想做,哪怕人家說她刻薄。
湯子期小時候家境優渥,雖然後來父母離婚了,底子還在,從小嬌慣著,驕縱的性子一時是改不過來了。
不過她也知道分寸,從不亂惹事兒。
“別提那倆女人,來,吃東西。”她給他夾菜。
“難得啊,對我這麼好,你是不是有陰謀啊?”
“那你別吃了。”她作勢要把菜夾回來。
“吃吃吃,怎麼不吃?說起來,你結了婚以後,人總是怪怪的。”
“怪什麼?”
“像到了發情期,思春呢。哎哎哎,別打啊,別打臉啊……”
……
從屋裡出來,梁蓋亦步亦趨跟在俞北平後面,說:“我跟總部聯系過了,這趟出勤,是張亮負責,這孫子跟我說車得明早才來。”
“那就等唄。”俞北平摸了根煙,回頭跟他要打火機。
路燈下,他踩著軍靴往那一靠,眉眼平和,氣度從容,看不出半點兒焦躁。到底是個指揮系的人才,就是書上說的“胸有丘壑指揮若定”的人物,跟他這樣的粗人不一樣。
梁蓋是個直脾氣,佩服得五體投地:“六哥,你可真能忍。”
“事情都差不多了,善後工作,不急在一時。”
“我就是氣不過!”
“氣不過還能怎麼樣?端著槍去總部指揮中心,把人家的窩給端了?”俞北平掃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
梁蓋不吭聲了。
兩人一塊兒在西郊那邊的部隊大院長大的,俞北平年長他幾歲,梁蓋一直都對他很尊敬信服。當年他南政畢業後留在南京基層幹了兩年,後來又去了某境外辦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