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子期皺皺鼻子,有些懊惱。撩一半就跑,故意的吧?
她有點口渴,去了樓下倒水。
地下室漏出些許燈火,她尋思著是不是有人忘關了開關,提了杯子就下樓去。
燈光是從客房漏出的,因為門沒關嚴實,裡麵人的說話聲都能依稀聽見,像是在爭吵。她走近時,沈蓉的聲音陡然大起來:“她憑什麼?就一個父母離婚的破落戶,俞北平居然娶她!還當祖宗似的供著!”
張嫂馬上呵斥:“你小聲點兒。就算有什麼不滿,也都給我憋心裡。不過說實在的,你有什麼不滿的?我和你說過了,不是你的東西別去肖想,日思夜想它也不會是你的。”
“我不甘心!我有什麼比不上她的?我也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憑什麼她過得這麼好我卻要住在這種地下的客房?”
“沒人讓你住這兒。”張嫂無奈,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別說了,明天你就回學校去,別再來了。”
後面的話,湯子期沒心情聽下去了,轉身就上了樓。
俞北平找不到她,正好從樓上下來,和她在一樓樓梯口對了個照面。
“怎麼了?”見她臉色不好,他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她扁扁嘴,不說話。
“怎麼不開心了?”他摸摸她的臉,把她小小的身體抱到懷裡,揉了一下,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誰惹湯大小姐生氣了?”
“沒。”
“不開心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還跟我矯情?說吧,跟我說說。誰欺負你,我給你出氣。”
“誰欺負我你都給我出氣?”她拿眼角斜他,有點不相信。
俞北平被她挑釁到了。
但凡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被人這麼瞧著,哪怕明知道她在激將他。俞北平這樣的,外表看著謙和沉穩,骨子裡很傲,有些事兒好說話,有些事兒是絕對不可能妥協的。
這也是這麼多年了,他爸從來不管他事業上事情的原因。
俞亮相信這個兒子,不管是能力還是性格。
俞北平確實有這個本事,他向來是能幹的,能處理任何狀況。
僵持了會兒,湯子期哼了聲,還是沒開口。
俞北平卻瞧了些端倪,正疑惑,沈蓉又大聲喊了什麼,連一樓都聽到了。
俞北平一怔,回頭看湯子期,她抿著唇沒看底下。
可俞北平是什麼人啊?馬上就明白了:“等我一下。”
湯子期還沒應,他已經下到一樓,徑直在那扇門上叩了叩。
門內像是按了暫停鍵的武打片,剛才還刀光劍影,現在戛然而止、寂靜無聲,空蕩蕩的地下室只有俞北平一個人的聲音:“是我,下來一樓倒點兒水,你們的聲音有點大。”
半晌。
張嫂出來開門,一直垂著頭:“對不起,沈蓉有點不舒服,脾氣不好,我們就起了點沖突。”
俞北平神色如常,慢慢說:“不舒服的話,還是早點出去看病。”
張嫂頓住。
湯子期這個角度望下去,可以看到昏暗的燈光裡,她極力想保持平靜卻仍然難看的臉色,以及身後,臉色同樣難看的沈蓉。
她的定力還不上張嫂,臉像塗了層蠟似的僵硬。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張嫂應道:“是,我明天就送她出去。”
俞北平轉身上樓。
沈蓉望著他的背影,又仰頭看看站樓梯口的湯子期,投去怨毒的目光,看得湯子期一個冷顫。有好幾次,她感覺沈蓉想開口,不過,她到底沒有勇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