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股讓他暫時忽略魁木孤卿問話的微弱敵意,也不是與方才一言不合便要殺人的掌座弟子一樣,欲為魁木孤卿出頭。在他看來,更像是怨氣,針對身旁無話找話的北洲青年的怨氣。
屠星漢甩了甩頭,不再深想古今無數痴男怨女也不知其然的煩惱道理。
“那是九印魂術與煉體法門相合的技擊術法,我拳勢若成,周邊百丈內,你便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屠星漢席地而坐,但絲毫不曾影響他看向魁木孤卿時,那股舍我其誰的狂傲氣勢。
魁木孤卿面色一肅,即便他並未刻意恢複,一身魂元也已在無上秘寶的溫熱震顫中恢複了四層有多,卻再不敢小覷天下任何魂者。
誠如祖山所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屠星漢口中的拳勢,今日之前他聞所未聞,若不是他在璇璣祖師的幫助下把八門雷引修至煉皮大成,可施展其中的法門秘術。那不要說平手,能否保住修為性命,都要看他的運氣。
兩人各有所思陷入沉默,耳邊突然傳來賀蘭刀灌注魂元後響徹在整座主峰上空的渾厚嗓音。
“今日酉時將近,試劍比鬥到此為止!明日乃試劍問道最後一日,辰時開山,望諸位同道守時到此。”
賀蘭刀略作停頓,待所有魂者的注意都集中在他身上時,他才繼續大聲道:“各峰接引弟子速速就位,若虛峰弟子與膳房接洽,務必保證晚食人手一份,不得有誤!”
話音落下,魁木孤卿便看到下方廣場中人頭攢動、繁而不亂。
青璇弟子各司其職,有的負責接引玄級掌教與世家之主前往居住之所,有的站于山道兩旁疏散遊魂散修,還有魂資平平,無法開啟魂界的融魂弟子穿梭與廣場桌前,灑掃擦拭,置換水酒,以備明日試劍所用。
魁木孤卿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竟已是紅日西垂,此時沉下心來,心內疲憊之餘,緩緩生出一種極不真切的虛幻感受。
半日時間,連戰三人,念破掌魂,他已是真正的脫胎換骨,哪怕在南州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開宗立派,憑他此時的修為名聲,也吸引大批散修遊魂前來投靠……
待他回過神來,正要問問其傷勢如何的屠星漢已是隻能看到背影。屠星漢身側,有一名孤鶩外峰的啟魂弟子正在引路。那赫然已是玄級宗門掌教門主才有的待遇。
“師弟!這是我方才找藥堂黃肖長老拿的療傷藥丸,你快快吃了。”
裴洋氣喘籲籲,手中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方盒。
“多謝大師兄,只是這傷藥,需要不少魂石才能買到吧?”魁木孤卿一臉為難,心內有暖流淌過。
他聽門中弟子說,藥堂、膳房、衣閣三地皆位於主峰東側山腰,除了每月宗門發放的必需用度之外,其餘時候都要宗門弟子花費魂石才能買到。
此時他心內感動之餘,還有些許為難。他雖是內門弟子,上山卻不足月餘,宗門每月發放的魂石、傷藥等等一系列的月俸也還未曾領到。
從他走出北洲至今,除了在韓棟家中找到的百塊魂石外,便再也沒有多餘魂石,而那百塊魂石,剩下的也都被他贈給西洲偶遇的孤苦老人。
此時的他,也只有斷了半截衣袖的護身魂裳還值幾塊魂石。
裴洋把方盒硬塞到魁木孤卿手中才笑道:“師弟你還不知道?哦對了,你今日才出關的,正好給你說說,問道期間,只要上場試劍的弟子,宗門無償提供傷藥魂晶。
再說今日你還替宗門爭了光,待明日試劍結束,師尊定然還會重重嘉賞。”
魁木孤卿這才放心收好黑色方盒,說是用完晚飯後回房食用。
“哈哈…原是打算由我來站這風口浪尖,倒是忘了還有一個能斬戮宮少主的師弟!
不過如此足矣,師弟你明日便不要繼續了。
青榜還剩六人,五大世子走了一位碧魂元裂,連十玄兩地這十二家南州魂道的宗門代表也都無人出手。都在等著把我青璇魂宗踩於腳下,兇險程度非今日所能比,連我…也可能會丟了性命!”
裴洋氣勢陡然一變,雙目戰意沖天,後背卸封刀震顫不已。口中明明說著關乎性命的兇險試劍,臉上卻找不到對生命逝去該有的敬畏恐懼。
魁木孤卿並不知道,試劍伊始,他尚在迎客樓中閉關突破時,宗主青葉曾把坐下不滿而立年歲的八位內門弟子喚到長生殿中,有過如是交代。
“此屆試劍,關乎我魂宗今後百年的欣榮存亡。養爾等千日,便為這一時之用!”
卻任誰都不曾想到,本該是青璇魂宗八大內門弟子連戰各家傳人青璇試劍,會多了魁木孤卿與池墨淚兩個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