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尚在途中、大多為掌魂之下的無根遊魂!
至於因掌座青睞引動天下游魂的“少年孤卿”,此時早已身在淵魂主城千裡之外。
“你小子失心瘋了?開了山界不說,你那身啟魂初級的魂元明明可禦空更遠,非要一夜跑完?”
倚路旁大樹盤膝而坐、散了聚魂手印的魁木孤卿還未睜眼,腦中便響起了祖山的不解疑問。
對那道時而暴躁、時而深沉的蒼老吼聲早已自動免疫的魁木孤卿也不以為意,眼皮一陣顫動,睜眼。
銳利灰芒透體而出兩寸有餘,呼吸時間後,恢複往日平和的魁木孤卿眸眼清澈,昨夜猩紅盡退之餘,也不見絲毫惱意。
一邊脫下被朝露浸濕、昨夜盤易所贈的執法青袍,一邊在心內應道:
“那周光,當真只是偽王?”
露出的褐色魂裳依舊清塵,站起身來的魁木孤卿不住舉目遠眺,身後疊嶂重巒,千裡之處,便是淵魂。
再遠,應該就是那個在枕邊留下清塵魂裳的主人所在,南州執法殿!
“這是第五遍!他若不是偽王,便教老夫永無出頭之日,生生世世做這無上山魂之奴!”
聽著祖山情急之下吼出的毒誓,魁木孤卿瞬間回神,口中吐出一聲極盡複雜的嘆息,接著唇角微動,心內呢喃:
“周光,你可要把脖子洗淨,好生等著我啊……”
佇立半晌,少年轉身彎腰,撿起大樹旁狄龍留下的裝著兄弟二人全部身家的布包行李。
裡面,韓棟行醫積攢的百數魂石已是十去八九,大多用在那間“屍骨無存”的兩層小樓上,餘下小包幹糧、兩本醫書和三件根本換不上的絲綢衣裳。
上下掂量幾次,魁木孤卿右手一甩,左肩右斜,大步西行而去。
原地,那件他“盤老哥”所贈的執法青袍被露水浸濕大片下擺,認命一般靜躺樹下。
……
“啪”
行人漸多的主城大道上,一道清脆響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你這浪費米麵的廢物!才多遠就不行了?還想學人修魂,我呸!”
粗獷漢子身形壯碩濃眉大眼,坎肩下裸露而出的面板康健黝黑,口中狠聲罵著,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推磨一般用力推在身旁拄著柺杖的面黃青年身上。
看似弱冠之年的青年一時重心不穩,柺杖脫手而出,背上沉重大包隨之滾落,白麵粗糧灑了一地。
大道上亂石不多,卻有一塊好巧不巧正躺在青年腳邊。石面鋒利,跌坐在地的青年瞬間面色慘白,滿頭冷汗。
路人眼尖,紛紛看到了青年粗布衣褲下淌出的殷紅液體。
人群一陣騷動,隱隱傳來幾聲不滿,但隨即便被一道清脆女聲淹沒。
“二哥!你幹什麼?”
吃力分開路人,看著不過雙十的女子同樣被午時烈日烤出一頭熱汗,見到坐地捂腿的青年後,也顧不得懷中抱著的幾顆解渴野果,兩腿一彎便撲在青年身上,眸眼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