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隔著辦公桌,坐在席宸赫的對面,心裡面有些忐忑不安,他放在雙膝間的大手,不停的來回搓著,神色緊張極了。
這些動作,都沒有逃過席宸赫的雙眸,他雖然低頭看著病歷,但他眼眸一轉,就能把老郭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
只有在不刻意關注的情況下,才能看到患者最真實的動作,而每一個人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夠對映出其內心。
這幾天,席宸赫拿了謝恬伊的那些關於微表情的書籍翻看了一下。
他抬起頭來,老郭立即挺直背脊,停下不停搓動的雙手,臉上的緊張即刻消失不見。
他在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或者,他不想被心理師窺破內心,或者,他認為,被人窺破內心,就好像被人剝掉了外衣,赤裸的站在別人面前,任由心理師一層層的剖析。
席宸赫一面在心裡分析著老郭的心理,一面觀察著他。
幾天不見,老郭的雙眸中布滿了血絲,額頭上又多了幾道皺紋,他頭發淩亂,鬍子拉碴,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
“又熬夜賭博了吧?”席宸赫語氣冰冷的問道。
老郭正垂眸想著心事,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席宸赫,醫生一雙冷眸,也正在盯著他看,他雙眸中一閃即逝的慌張,沒有逃過醫生的眼睛。
“說說吧!”
席宸赫將病歷放在一旁,拿了一本書,垂眸翻看著。
沉默!
席宸赫能夠感覺到老郭內心的掙紮,他也不著急,慢慢的翻看著書籍,等著老郭開口。
良久,老郭終於開了尊口,他第一句話是:“給我倒杯茶!”
席宸赫沒有抬頭看他,冷冰冰的吐出三個字:“自己倒!”
老郭很生氣:“你們心理師就是這麼對待患者的嗎?”
“那要因人而異!”
席宸赫啪的一聲合上手中的書,抬頭看著老郭:“在我面前裝大爺?你想錯了!”
他已經從老郭心裡面走了一趟,他是在老婆那裡受了氣,不敢發作,出門專挑軟柿子捏,捏習慣了,逮誰捏誰。
這種心理,看似沒毛病,實際上就是憤青,時間久了,容易吃虧。
吃的虧多了,心理就跟著發生了一定的質變,然後從質變到量變,他想發洩,又找不到可以發洩的物件,或者因為吃的虧太多,不敢隨意發洩,內心鬱積的東西越來越多,直至到了只有坐在賭場上,心情才會好的地步。
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老郭是典型。
在分析老郭的過程中,他已經站起來,悻悻的拿了水杯,自己倒了一杯溫水,重新在席宸赫的對面坐下。
半杯水下肚,老郭雙手抱著腦袋,將頭發捊了一遍又一遍,顯得煩不勝煩。
“這幾天我確實熬夜賭博了!”他煩躁的站起來,在醫生辦公室走來走去:“醫生,發生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席宸赫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看著老郭,目光沉靜,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我媽不是住院了嘛,她病的很嚴重,需要一大筆治療費,我老婆不願意出錢支付醫療費,我就決定拿著手中的一點錢,去賭場上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