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如今寧家勢大,即使寧姽嫿翻臉不認賬也無事。但問題是,寧姽嫿看著是能吃虧的人嗎?
即使只是因為姬鴻軒對她的無理姿態,寧姽嫿就不會讓他好過。除去姬鴻軒後,太子最好的人選,自然是景貴妃的兒子姬鴻昌。
皇後故去多年,姬鴻軒是她唯一的子嗣。景貴妃多年來一直執掌後宮,長子姬鴻昌雖年幼,卻也聰慧知禮。母子二人都頗得皇帝寵愛。
盡管有以寧家一家之力將姬鴻軒擊潰的把握,但既然能與景家合作,自然更好。況且,這些日子,寧姽嫿握住了景家不少把柄。
即使姬鴻昌繼位後,寧姽嫿也有讓寧家長期存在下去的把握。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寧姽嫿早已不是閨閣女子。她必須為整個寧家做好打算。
數日後,徐厲忌日。寧姽嫿前去祭拜。
她只帶了兩個親近的侍從。當她插香的時候,身旁一個少年突然從胸口衣物間拔出短刀,縱身刺來。
侍衛在門外。寧姽嫿微一皺眉,閃身避過,一個手刀將刀擊落,再抬腳一蹬,將其擊倒在地。門外侍從見勢不對,已經推開人群沖了過來,將那人死死按住。
見刺殺失敗,那少年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瘋了一般喊道:“寧姽嫿!你日日領著害死了我父親換來的俸祿,良心就不會有絲毫愧疚嗎?!你這毒婦,一介婦人,搶我父親戰功,還將他陷害至死,居然還有臉封王!皇上定是被你矇蔽了雙眼!”
寧姽嫿平靜地看向徐厲面色發白的遺孀,道:“若本王未記錯,這位,是徐將軍的庶子徐武吧?”
徐夫人面色又白了一分。
寧姽嫿含笑看向兀自辱罵不止的徐武,道:“不知,徐少爺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些訊息?”
徐武自然不會回答,依然在大聲辱罵,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寧姽嫿面色不變,環顧四周,將眾人面色盡攬眼底,道:“搶徐將軍功勞?迫害徐將軍?徐少爺如此造謠生事,本王真是一頭霧水。”
徐武:“寧姽嫿,你敢做不敢認?!”
寧姽嫿道:“非本王所為,本王為何要認?”
她當然不會認。
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籌劃誘匯出的。
太子倒臺,需要一個導火索。
上一次,徐厲害得大魏滅國、生靈塗炭,害死寧家一族。只是在軍中陣亡,怎能解寧姽嫿心頭之恨?
徐厲夫妻關系不睦,疼愛庶子徐武,對嫡子不聞不問,將徐武寵出了一副沖動魯莽的脾氣。徐厲生□□炫耀,常常對徐武講述自己在戰場上的英姿,使得徐武對父親的“將才”堅信不疑。徐厲死去,徐武失去了依仗,地位一落千丈,正值落寞。這時,告訴他這些話,稍加引導,本就自覺父子二人“懷才不遇”的他自然會深信不疑,出手刺殺。
隨後,寧姽嫿離開,徐武按程式送入大牢。然而,徐武喊出來的那些話,還是傳播開了。
寧姽嫿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寧姽嫿被人指點的內容又多了一項。寧娉婷憂心忡忡,特地來看了她一次。寧姽嫿笑著轉移了話題。邱氏與老太太也擔心得很,倒是寧禹明對姐姐一如既往的深信不疑。
就在這時,徐武住處被搜。士兵搜出了一封徐厲與北豿勾結的密信。
沒錯。“懷才不遇”的徐厲早已和北豿勾搭上了。只是他一直沒有實權,只能充當一個內奸的角色,尋找爭權奪利的時機。徐武只有十三歲,住在徐厲寵妾處。徐厲本沒有在那裡藏有密信,但寧姽嫿需要那裡有。於是,徐厲在徐武的書房“遺落”了一封。
這封信,是寧姽嫿的人從徐厲的書房“順”出來的。
處理徐武案件的,是景家旁系的人。發現這封信後,他立即上報。皇帝震怒,下令搜查徐宅。書房中的數封密信於是見了天日。
有關寧姽嫿的謠言不攻自破。同時,皇帝得知,密信中提到了太子姬鴻軒。
太子,與徐厲之事有關?
皇帝知道,姬鴻軒確實和徐厲有過交涉。
皇帝,都是多疑的。
至於那幾封牽扯到了姬鴻軒的密信,自然是寧姽嫿偽造的。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終於繞到了姬鴻軒頭上。
太子終究是太子,輕易不會下馬。最容易撼動他的,就是謀反。
涉及皇室秘辛,皇帝自然不會聲張。況且,如今大魏已與北豿暫時交好,北豿王子甚至長居大魏京城。徐家還是抄家了,徐家人流放,算是輕判。
寧姽嫿讀完密信,將其放到了蠟燭上。幼荷端來中藥,遞給寧姽嫿。寧姽嫿頓時苦了臉。
“殿下乖乖喝下,只要再吃幾天這味藥,以後就不會痛了。”幼荷笑道,放下藥碗,收拾起了書桌。
雖然已經回京,但今時不同往日。寧姽嫿所處理的事務更加機密,雖然有映葭映葦,卻終究不如幼荷可靠。因此,寧姽嫿還是把幼荷留在了身邊。平時都由映葭映葦伺候,但她們都是被允許進書房的。處理事務的時候,跟在寧姽嫿身邊的都是幼荷。
幼荷邊收拾邊道:“這幾日,奴婢聽說,景家那位景浩然公子一直在打聽殿下的事,怕不是對殿下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