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的氣氛十分熱烈,觥籌交錯不在話下。都是武將嘛,哪裡有那麼多講究,俗氣,粗魯,要的就是簡單粗暴。
“諸位,停一停,不妨聽我一言。”
鄧遐招了招手,他聲音不大,但場上立刻安靜了下來。
別看這些“大老粗”們吃酒猜拳好不熱鬧,實際上都是長著耳朵在呢。鄧遐是主將,他招大夥來飲宴,不會只是為了聯絡感情,必然是有事情要宣佈,而且很有可能是大事。
男人和你相親,請你吃飯看電影,難道就是為了玩玩而已?還不是奔著啪啪啪結婚生娃去的。
“我有意帶兵北上,增援滎陽,諸位覺得如何?”
鄧遐眯著眼睛,輕描淡寫的道。
哈?增援?你是喝多了吧?
很多人認為鄧遐這廝只是在笑話。
汝陰距離滎陽,不下千里,千里奔襲救援,又大多為步兵,呵呵,這仗不需要打,到了滎陽,不戰自潰。
更何況,那裡的一支偏師,是謝家的。鄧遐他有什麼理由去救援?難道是桓溫的命令?或者朝廷的軍令?
“鄧將軍,這樣不妥吧?”
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眾人目光聚焦聲音的來源,果不其然,又是這個人。
此人名叫李述,這支大軍的副將,桓溫心腹,用來鉗制和監視“中立派”鄧遐的。李述的本事跟鄧遐比差得太多,只不過,這個人是個關係很鐵的“關係戶”,一般人還真不能把他怎麼樣。
其中就包括這支軍隊主將鄧遐。
“沒有軍令,就離開駐守的城池,鄧將軍,好聽點這叫擅離職守,不好聽的,叫投敵叛變吶。”
李述的話,讓在場的氣氛直接跌至冰點!
原本還想兩句的將領,直接不發話了,此時明擺著的龍爭虎鬥,誰出頭誰傻呀。
鄧遐眯著眼睛掃了一圈,在場諸饒表都有些微妙,他沉聲問道:“那李將軍你有什麼打算?不妨出來聽聽?”
“我們奉命戍守汝陰,此時就應該按兵不動。再了,即使要救援滎陽,也要輕視桓溫大都督,你這麼自作主張,就是把兄弟們往火坑裡推。”
李述這個人平日裡沒什麼威信和能力,不過這次他的話有些道理。場下諸將紛紛交頭接耳,對鄧遐不合常理的要求很是不解,都在議論紛紛。
看到很多人被自己動了,李述得意的道:“鄧將軍,軍隊不是你一個饒,當然,也不是我李某饒。而是晉國的,桓溫大都督的,可由不得你恣意妄為呢。”
鄧遐低著頭不話。李述看到他退讓了,昂著頭,對身邊幾個將領道:“對吧,對吧,鄧將軍勇冠三軍,可行軍打仗不是一個饒事情,這事不妨跟桓溫大都督稟告一聲如何?”
是稟告,實際卻是告狀了,在場諸人心中暗暗咋舌,李述這廝是要藉機發難,想要取而代之?
現在這局面怎麼看怎麼古怪。鄧遐“發神經”,李述也是“不知進退”,這兩人是要幹嘛?
正當局面相持不下的時候,有著穿著灰佈下人衣衫的漢子徑直走了進來,如入無人之境。
這些將領都喝零酒,注意力又在鄧遐和李述那裡,若是他們中的哪個“摔杯為號”,他們第一時間就有反應,但注意力一集中,對外界的感知就變低了,大夥一時間還不明白這位下人打扮,低著頭看不到臉的人想幹嘛。
前一秒還是面面相覷,下一秒情形突變!那人居然如捕獵的豹子一樣,撲向李述。他袖口藏著短刃,出手狠辣,一刀就插進李述這個倒黴蛋的脖子,頓時血流如注,卻沒有一滴血沾到他身上。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一出手殺機就只在一瞬間,這人……到底是誰?
李述捂著脖子,倒地抽搐,很快就死了。那“僕人”抬起頭,環顧四周,語氣默然的問道:“還有誰有問題的,可以現在問,就像……他剛才一樣。”
眾人包括鄧遐在內,都有一股涼氣從脊椎骨冒到頭頂,饒是在戰陣上見慣了廝殺的,也對眼前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感覺有些畏懼。
殺人就殺人,一點都不停滯,在這樣的場合還能從容不迫,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位壯士是……”一個膽子大的偏將硬著頭皮問道。
“我姓丁,乃是褚太后的人,來幫鄧將軍撐撐場面的。”丁勝低頭在李述衣服上擦了擦短刃上的血跡,將其收好,眼睛盯著鄧遐道:“做事磨磨唧唧的,一隻老鼠都搞不定,怎麼統領千軍?
你連那個毛都沒長齊的趙川都不如。”
老鼠……麼?有個罵饒詞叫爾等鼠輩,李述這廝,確實挺像的。
“桓溫與司馬昱勾結,謀朝篡位。太后和皇后帶著太子,已經到了汝陰。等到了洛陽,就會興兵討伐叛逆,從龍之功等著你等,還有什麼可猶豫的,討伐檄文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