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婢子見華琬停在原地,上前關切道:“華匠師可是有甚事。”
華琬搖了搖頭,有外人在,殿下不能與她當面道別了。
樹叢間響起一聲輕嘯,一隻鵓鴿撲稜稜地飛到華琬身邊,繞一圈借廊下宮燈,蹬起朝皇宮方向遠遠飛去,惹得宮燈的火紅色穗子搖晃不停。
婢子探身詫異,“怎飛進了鴿子,可有驚到華匠師。”
華琬鬆口氣,笑道:“不妨事的,我回廂房了。”
“是。”婢子躬了躬身。
廂房內林馨已經等了華琬許久,聽見聲音迎上來,咋咋呼呼道:“阿琬,你怎這般遲才回來,吳院使和羅坊主可是一早就到了,你快與我說說,今兒六院競藝是怎地光景,未料咱們凝光院竟真成六院之首,可惜凝光院制的首飾我都未瞧見過,想當初謝如英她們沖著六院之首的名頭去文思院,現在一定慪的慌,阿琬,你說可是。”
林馨問題一溜兒一溜兒的,華琬都不知回答甚的好,林馨忽然湊近華琬,眯眼打量,“阿琬,你眼皮子怎麼腫了,讓我仔細瞧瞧。”
華琬嚇的往後退,“許是這幾日太緊張未休息好,明日便沒事了。”
林馨誇張地呼一口氣,“要準備六院競藝確實緊張,沒事兒就好,若有人欺負你,我一定不饒他。”
見華琬沉默未回,林馨轉身在廂房內多點兩盞白燭,廂房登時亮堂起來。
華琬抬手擋眼睛,“馨姐姐,明日我再與你說六院競藝的事可好,我有些累了。”
“竟累成這樣。”林馨心疼地念叨,抬眼見華琬在找東西,殷勤地拿了自己的香胰遞過去,不提六院競藝,林馨又巴巴兒地說起另一件於她而言才是真正重要的事,“阿琬,五日後貢院放榜,你說表哥會考上麼?”
“自是能的。”華琬收拾一番,精神多少恢複了點,“那日我們可以一道去貢院聽唱榜。”
表哥一直很努力,華琬篤定表哥能金榜題名。
算來表哥今年有十七了,換做雲霄鄉其他小郎,此年紀早已成家,這些年表哥一心撲在學業上,今年若能雙喜臨門,定是極好的。
林馨歡喜不已,又湊近華琬小聲道:“阿琬,那日我爹孃亦會去。”
“林家有人下貢院?” 華琬好奇道。
“阿琬你真是笨蛋。”林馨扭著身子跑回床榻上窩著。
林馨已及笄,林員外早在琢磨她的親事,林馨芳心繫在李仲仁身上,自要阻止爹孃,為讓爹孃信服,唯有說出實情。
“馨姐姐為何罵我。”華琬一頭霧水,若非下貢院,林家長輩為何要去?
西廂外隱在夜色中的趙允旻微彎起嘴角,他不是有意聽牆角,實是捨不得,還想陪陪華琬了。
華琬的表哥嗎,他該好好打聽打聽。
趙允旻心下悠悠嘆息,不知從何時起,大約是那年中秋,在置物房外聽到華琬吹奏婉轉葉笛,又大約是陶嬸娘離開時華琬站在廊下傷心的模樣。
終歸這輩子,他要和華琬在一處。
若李仲仁考上進士科,又與安琚一樣是個心術正的,在仕途上,他能幫忙。
廂房內聲音漸漸小下去,趙允旻輕身躍起,摘下庭院裡一枝花苞半放的嬌豔粉桃,放在華琬廂房的格窗前,若可以,他更想放在華琬枕邊。
趙允旻離開凝光院後未直接回皇宮,而是去了北梁使臣落腳的都亭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