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兒一早我就過來,嬸娘今日要好好歇息。”華琬回到桌案邊收拾,她見陶學錄笑了,以為陶學錄已想開,卻不知陶學錄的內心已成驚濤駭浪。
陶學錄並非不知曉大皇子處境艱難,卻也正因為知曉,所以才希望大皇子盡快鞏固勢力,拿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可今天華琬說的話,令她意識到了另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大皇子境況究竟多糟?
她已經有五六年不曾關心朝政,縱是幫不了大皇子,她也不該袖手旁觀,陶學錄目光淡淡地落在裝了金簪的錦緞木匣上。
華琬叮囑陶學錄好生歇息,自己卻瞪著眼睛,就該如何讓金制梅花神形俱現,還有如何將金線拔得更細的兩個問題想了一夜。
次日華琬暈暈乎乎的,下長廊險些踩空,打了個激靈才清醒,華琬發現小花圃裡的芍藥花幹萎了,偶有幾片花瓣落在泥中,曾經綻放的絢麗顏色,終變得黯淡無光。
華琬眼睛一亮,顧不得感春悲秋,拔腿朝置物房跑去。
她最初用茅草編的梅花簪樣,是三朵綻放的梅花相簇,伴了喜鵲嬌憨正好,現在問題是金子太軟,形態上不能與草編的完全一致,但是三朵一模一樣的梅花一旦分散開,便顯得鬆散單調。
很快一日過去,簪頭上的三朵梅花仍舊相簇,但為了避免壓碰變形,其中一朵改成了含苞待放、花瓣尚未完全張開的花骨朵。
至於金線不夠細的難題,她雖有點子,可也只能暫且放下,待金簪完成,再與陶學錄商量。
五日後,華琬制好了五支梅花簪,在親手雕制了九支金簪後,華琬再動手製蘭花簪和荷花簪時得心應手許多。
這兩日華琬除了安生制簪子,心裡還掛念著從雲霄鄉進京候考的表哥李仲仁。
舅舅受了傷,舅娘得留在雲霄鄉照顧舅舅,也不知表哥一人在京中,可能照顧好自己。
華琬得空就到工學堂閽室詢問是否有她的信,無奈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偏偏她又不知表哥住在哪家邸舍,沒法兒出去找。
直到太學補試的前一日,華琬才收到李仲仁的訊息。
李仲仁在信中言太學補試需兩日,待他考完試,恰逢華琬旬假,讓華琬旬假別回雲霄鄉了,那日辰時中刻,他會在工學堂外等華琬,兄妹二人難得同時有充裕時間,可以好好在京城遊玩。
許是擔心華琬去看他,李仲仁仍舊不提他住在哪兒,如此華琬也只能洩氣,安分地在工學堂等放旬假。
這日剛過申時,天色忽然變暗,小陶以為天黑了,利落地點燃置物房的壁燭,陶學錄看了眼天,蹙眉說道:“華丫頭,你先回齋舍,馬上要下雷雨,置物房到齋舍有一段未建穿廊,遲了怕會淋一身。”
齋舍到學舍、食舍皆能走穿廊,唯獨置物房靜處一隅。
華琬想了想,制首飾是精細活,天色一暗,縱是點了蠟燭,也仍舊看不清,華琬幹脆聽了陶學錄的話,將收拾的活兒也交給陶學錄和小陶,自己慌慌張張地跑回齋舍。
齋舍裡只有王芷蓉一人,華琬同王芷蓉打了招呼,“芷蓉,馨姐姐與如英姐還未回來嗎?”
“她二人去別處串門子了。”王芷蓉眼珠子一轉,“華琬,陸博士讓我們告訴你,明日凝光院制藝坊羅坊主會過來工學堂,特準允你回丁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