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蘇明武和一雙兒女正坐在炕上聽評書,聲音不是很清晰,蘇明武就在除錯頻道,發出滋滋的聲音。
終於調對了頻道,單田芳的聲音清晰的從收音機裡傳了出來,蘇洋和蘇湘不禁歡呼。
蘇明武卻注意到了走進屋裡的蘇雅,雖然只有一牆之隔,但大哥家的孩子輕易是絕不會到東院的,這麼晚了過來,是有什麼事。
蘇明武坐直了身子,剛想開口問詢,蘇雅已經笑眯眯的走了過來,把手裡的胡葉開啟,放在了炕桌上:“四叔,這是我做的麻辣海蝦,你嘗嘗,蘇洋,蘇湘,你們也嘗嘗。”
鮮紅的大蝦,看著就十分鮮美,蘇明武還在懷疑蘇雅的來意,蘇洋姐弟兩個卻是沒有絲毫的防備,撲上來抓起一根大蝦,就要往嘴裡塞。
蘇雅在炕邊坐下,笑道:“不是那樣吃的,要把蝦殼剝掉,你們看這樣,先把蝦頭掐掉,這蝦線就帶出來了,這些是不能吃。然後再剝開後殼,只吃裡面的蝦仁。”
蘇洋和蘇湘姐弟兩個學別的不快,怎麼吃卻學的很快,蘇雅交了一遍就學會了。蘇雅就起身讓道:“四叔,你也吃,我去和嬸子說會話。”蘇雅說著,拿了幾個海蝦就到廚房去了。
曹玲正在廚房收拾,舀了涼水倒在鍋裡,再把鹵水的盆子放在冷水裡,天熱,這樣放裡面,省的壞掉。那鹵肉的滋味曹玲也聽說了,可是卻吃不到嘴裡,她也眼饞的很。
可是她被攆回孃家,剛剛回來,自家侄子又去劉秀珍家裡偷東西,此時,她是絕不敢去招惹西院的人。即使嘴饞也拼命忍著,現在蘇雅主動送了鹵湯過來,她欣喜不已,盤算著明天去買點肉,好鹵了吃。
剛收拾好,蘇雅也跟了過來,還把剝好的海蝦遞給她吃。如果蘇雅狠狠地罵她一頓,曹玲絕對不會害怕,可是蘇雅這樣一改常態,對她這麼好,反而讓她戰戰兢兢的,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你到底想幹嘛?”
蘇雅一邊剝蝦,一邊開口道:“家裡的鹵湯剩的不少,我想給四嬸的孃家也送點過去,只是黑燈瞎火的,我不熟悉路,想四嬸和我一起走一趟。”
曹玲頓時警惕起來:“我家陪了錢,可是你們不要,你不能再……”
以前在曹玲眼中,蘇雅就是小孩子,能揉圓了搓扁了的那種。可是昨天夜裡,蘇雅明明聽見了她矢口說出的話,卻置若罔聞的淡定模樣,讓她覺察出,蘇雅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任她欺負的小孩子了。
蘇雅笑的人畜無害:“都是親戚,陪錢什麼的就顯得太見外了,我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送點鹵湯過去,四嬸你要是嫌麻煩,那我就自己去了啊。”
放蘇雅獨自去自己孃家,曹玲更不放心,把騰出來的鹵湯盆還給蘇雅便道:“我陪你去,你一個小孩家家的,深更半夜的再迷了路。”
蘇雅笑著接著盆子,回家又盛了一盆鹵湯,交給曹玲拿著,自己拿了一包麻辣海蝦,兩人就一起去了曹家。
曹家在村子的東頭,院牆也是石頭壘就,院子很大,正屋是三間亮堂堂的磚瓦房,廂房和蘇雅家一樣,都是海草房。
曹家兄弟多,都是壯勞力,分的地也多,收成不錯。他們兄弟也肯幹,平時農閑的時候都去磚窯上幹活。八四年分田到戶以後,掙了些錢,便翻蓋了幾間磚瓦房,在村子裡可是頭一份,所以在村子裡很是囂張跋扈,連帶的曹玲也囂張了起來。
只是曹家雖然有錢,在村子裡是數得上的人家,卻不及蘇廣志德高望重,所以曹玲做錯了事被趕回來,曹家也不敢找上門去。若是別的閨女受了欺負,他們曹家卻是毫不客氣的就打過去,那名聲就更加的彪悍,在方圓百裡,都沒人敢惹。
曹玲和蘇雅一起過去的時候,曹家剛剛吃完飯,還碰巧看見曹志去廚房送碗。曹志和蘇雅同年,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只是個頭比蘇雅可高了很多。但是見到蘇雅,卻和老鼠見了貓似的,慌忙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但眼尖的蘇雅也看清了他臉上的疤痕,整整齊齊的四道抓痕,跟筢子撓過了一樣,橫擔在臉頰上。蘇雅拼命忍著才沒笑出聲,自己這個四嬸打架還真是把好手,絲毫不手軟啊。
曹家父親去世了,老母親年歲大了,白發蒼蒼的,但是也不閑著,在廚房裡指揮著孫女收拾碗筷和鍋臺。
聽見大門開闔的聲音就走了出來,看見曹玲有些意外:“你這孩子怎麼回來了,你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被親家攆回來了。”
蘇雅忍笑忍的辛苦,肩膀一抖一抖的,曹玲和她並排走著,自然是注意到了。很是懊惱的說道:“娘,我是回來看你的,你又想到哪去了。”
曹母顫巍巍的道:“哦,你回來看我,白天不回來,大晚上的來看我,鬼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