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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桓雖然沒能從兒女情長中大徹大悟,不過這段時間也相通了一些事情。心緒好轉,話也就多了。這話一多起來,槐溪石橋的龍門陣裡,自然少不了他的聲音。
杜桓和藺小砧江湖混跡兩年有餘,在野人谷時,閑來無事,藺小砧給杜桓講過許多江湖秘聞。杜桓現在拿出來改頭換面,講給木落鎮的人聽,聽得木落鎮的人歡喜不已。話說他們哪裡聽過這樣詭異的秘聞,那可是藺小砧還在竹西寺的權力中心時,才能聽到的秘聞,自然是十分精彩。杜桓又是善於添油加醋的人,說來更是生動。幾天下來,搶了周大掌櫃的風頭,成了槐溪石橋龍門陣的主講了。
杜桓這天講到夜昏黑,人散盡。月上槐樹梢頭,這才提著自己的鳥籠,哼著不成調的小調,踏著寂靜回鎮上去。路上迎面走來兩個穿著寶藍直綴的年輕人,瘦削的身子,一般高的身材。那兩個人走近了,向杜桓行禮道:“杜公子。”
杜桓聽那聲音甜膩,再仔細借月光看時,原來是兩個年輕女子。杜桓忙還禮道:二位姐姐······
那兩個女子笑起來很好看,至少木落鎮這樣的地方難得看到這樣體面大方的年輕女子。
豈敢,我們是來伺候杜公子的下人,杜公子可不要這樣稱呼,我叫棋音,她喚作梅影。那個棋音頷首低眉款款說道。
杜桓看看月亮,天還早,這可奇了,誰叫你們來服侍我了?
藺小砧。梅影說。
啊?杜桓其實沒有啊出聲來。只是張口結舌看著一天一地的月光。
我們是藺姑娘的貼身丫鬟,以前是唐三公子的侍女,現在跟著藺姑娘了。梅影又道,那聲音中的藺姑娘三個字說得像一股花的甜香,聽得杜桓醉醺醺的。
她呢?杜桓半天說出兩個字來。
這不就是請杜公子去見我們姑娘麼?那棋音每說完一句話就要甜膩一笑,好像不笑就說不出話來。杜桓心中歡喜得就只有笑了,他是笑了也說不出話來。
杜桓回到木落鎮一年多了,這個夜的月光是最皎潔的。
杜桓問藺小砧現在何處。二女說,不遠,就在蓂濪道鷓鴣崖法雲尼寺。她很忙,許多江湖之事要她料理。
杜桓說,她就是閑不下來的人。
杜桓又問藺小砧的近況,二女說,你見了她自然就知道了,我們做下人的也不便說。
杜桓說也是,又說自己要面辭叔父嬸娘,這次不能不辭而別了。
二女說,你卻不能說是去見藺姑娘,好歹編個理由。要知道,藺姑娘今日身份不同以往,她的行蹤也不能讓等閑人知道的。
杜桓說是。反正杜桓一聽要見到藺小砧了,什麼都不顧,那棋音、梅影說什麼就是什麼。
杜桓回去略作準備,收拾行裝。叔父和嬸娘聽說他要去法雲尼寺燒香還願,只因前年他不辭而別,遊走江湖,過鷓鴣崖時,大病了一場,許下心願,這才病好,昨夜夢見那菩薩了,想是要催他還了願心。嬸娘說,非要親自去麼?
杜桓道,嬸娘你就不知了,法雲尼寺的那尊女菩薩,靈得很,我昔日許下的願是要親自去磕八十一個頭,燈油八十一斤,這才病好,如今豈可背信於菩薩。嬸娘想也是。
叔父就覺得這杜桓是想出去遊玩,又不好意思說,所以編出這話來。但聽說有朋友結伴而行,也就罷了。只說,出去時,凡事注意。自從上次杜桓回來後,人也不瘋癲了,叔父倒覺得他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第二日,槐溪石橋擺龍門陣的閑人忙人們就不見了杜桓,都說,他今天怎麼不來了呢?
他們說這話時,杜桓已經和棋音、梅影走在江湖路上了。